先前小助理拿東西的時候,鍾楚看了一眼,只有這一瓶牛奶可以墊墊肚子。別人的東西她無法直接開口要,但既然到了安雁清手上。
她按住牛奶,理直氣壯沖鏡子裡的安雁清道:「我餓了。」
安雁清繃緊的肩膀放鬆下來,靠上座椅靠背,回視著她的臉,唇角微勾:「餓了?大小姐下午在酒吧快樂的時候,酒水沒有填飽肚子嗎?」
鍾楚清楚安雁清記仇的性子,並不意外她這會兒,還惦記著下午打電話時差點震聾她耳朵的仇。她身體稍微前傾,故意將牛奶在安雁清面前晃了晃。
躍動的白色仿若一道鮮美的魚餌,安雁清的視線本能捕捉魚餌晃動的軌跡。
鍾楚的聲音軟和下來,搭配她拖長的慵懶尾調。雖然是頤氣指使的語氣,聽著卻如溫軟細膩的撒嬌耍賴,一點也不令人反感。
「安雁清,分我一半。」
安雁清聽得眉心一跳,手下意識搭上領口,突然有種解開第三顆扣子的衝動。
理智阻攔了她的舉動,更讓她清晰意識到,輕微的窒息感並不是源自衣領的束縛。
她緩慢摩挲自己的衣扣,視線與鍾楚相接,一觸即收,淡聲道:「鍾大小姐,出息了,一瓶牛奶也要跟我搶?」
胃中嗡鳴一陣接著一陣,被鍾楚另一隻手輕輕按住。她很久沒有嘗受過飢餓的滋味,偏偏這股感覺來得迅猛至極,難以忍受。
「我餓了。」鍾大小姐自認能屈能伸,況且她的思維邏輯簡單。當著死對頭的面,搶走她的東西,本就是一件快意之事,抵得過她現在朝安雁清低頭的彆扭。
安雁清看了她半晌,手指鬆開衣扣,無奈吐氣,「都給你。」
鍾楚握著牛奶,心滿意足坐回去。
這一番小插曲沒有影響什麼,倒是小助理聽了全程,神情稍顯古怪。開車的間隙,視線忍不住往後視鏡里瞟了好幾眼。
鍾大小姐墊了張紙巾,沒有直接對著瓶口,小心翼翼喝著牛奶。她安姐的手肘搭著車窗,平靜注視窗外。
這一幕場景,沒有今天一直縈繞在她們周身的濃烈火藥味,兩人對話間難以形容的默契,聽起來甚至有點縱容和溫馨。
她稍稍發呆,安雁清的眼神突然轉了過來,「好好開車。」
明明她的語調並不嚴厲,卻讓小助理頭皮一緊,有種上課開小差的學生,被教導主任當場抓包的心虛錯覺。
「哎——」小助理點頭如搗蒜,再不敢分神了。
快到家的時候,鍾楚突然戳了下安雁清的後背,將牛奶瓶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