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陪你熟悉好公司的環境,我們再一起去接鍾亦然回家。」
鍾楚看怔了眼,手機繼續傳來震動,屏幕亮起,她只顧著注視安雁清的臉,絲毫沒有錯過這幅美景,將心神落在其他地方的意思。
對於此刻的安雁清來說,好像世俗的一切煩擾,心煩意亂的困擾,全都離她而去。她的世界只剩下愜意和平靜。
轉瞬間,鍾楚心底好似掠過了無數句,以她的性格會在此刻能夠說出來的話。
——我去公司,關你什麼事兒?為什麼要你陪?
——鍾亦然是我的狗,當然是回我的家!你是什麼身份?用得著你來上心?
措辭一句比一句激烈,言語一句比一句傷人。
鍾楚微微抿唇,眼睛終於從安雁清身上移開,垂頭心不在焉望向手機屏幕。
無數句話在舌尖輾轉,她的聲音跟著低了下來,語調軟和,不複方才的激烈,「……行,麻煩你了。」
傷人的話到了嘴邊,她卻頭一次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仿佛這種過分的話,對現在的安雁清說出來,打碎她身上這股難得放鬆的愜意舒適,都成了她的一樁不可饒恕的大罪過。
安雁清淡淡一笑,從後視鏡里輕輕看她一眼,「不麻煩,我們可是妻妻。」
這兩天時間內,鍾楚聽過無數次「小妻妻」這種話。此時此刻,她是頭一次真正從這兩個字中,感受到一種奇妙的力量。
它沉甸甸朝她肩頭壓下來,重量壓得她肩膀發酸。讓她不知所措的同時,不知為何,同時又生出一絲淺到幾乎感覺不出的隱秘的歡喜。
手機屏幕亮了又自動滅掉,鍾楚垂首,借著車內的微光,漆黑的屏幕中隱約能夠看出自己的倒影。
她瞧見自己的臉色算不上差,唇角甚至下意識上揚了一些。
發現這點,她不由微微皺眉,本能撫平唇角。
手機屏幕又亮了,助理一絲不苟詢問她,除了豪華大床外,還需要買些別的什麼嗎?
鍾楚想了想安雁清家那副堪稱「家徒四壁」的空蕩模樣,眉心皺得更緊。
如果要長期居住下去的話,就算安雁清能受得了自己這空曠的狗窩,鍾大小姐自來養得身嬌體貴,可無法接受這麼簡陋的環境。
她將自己能想得到的,一個正兒八經的家裡應該有的家具名稱,全都毫不客氣打了出來,發給小助理。
一連串密密麻麻的採購清單,一眼望去,在對話框裡找不到盡頭。
這份長長的清單,顯然將那頭的小助理鎮住了,久久沒再回話。
但鍾楚發送出去之後,稍微發燙的大腦冷靜了些,又看了眼安雁清的方向,覺察到一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