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主人希望自己的寵物只有他一個主人,希望它是嶄新的、未經雕琢的。
像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似的,他勾起唇角。
他早應該意識到,包攬了雪臻所有衣食住行的花銷,打掃變成狐狸本體時到處掉落的白毛……
諸如此類,不就是相當於自己將雪臻當寵物養麼。
注視著那如同夕陽色澤的玫瑰,他緩緩開口:「不管怎麼狡辯,你還是沒等我就和鍾遠來這裡,違背了約定。」
話題又轉移回來,雪臻也知道自己理虧,戳著面前空著的杯子,思考著。
該怎麼辦呢,雪臻想,視線落在那仿佛燃燒著的玫瑰上,看那如同落日溫暖絢爛的花瓣。
雪臻有了一個想法,「那就再許下新的約定吧。」
「什麼約定?」
「你沒見過太陽,或者說在你的記憶里,沒有見過太陽。」
星使沉靜地注視著他,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語。
「所以等到永夜結束之後,我會陪你看第一個日出和第一個日落。」
一瞬間,燈盞光輝和旁邊的人群都變得微茫如蟲豸,這句話落入星使的耳朵里,清晰可聞。
「那麼,」星使說的很輕,「你這次會遵守約定嗎?」
他很認真地看著星使,「我保證,我會遵守約定。」
*
星使刻意避開了鍾遠,沒有打招呼就開車拉著雪臻回程。目的當然是吊著她,讓她第二天準時來逐日庭找他。
停車等待的間隙時間,他隨手將什麼東西丟給坐在副駕駛的雪臻,「算是出差旅行的紀念品。」
他將異種入侵的劇情簡化為「出差旅行」。
雪臻定睛去看手裡的東西,那是一個標本,裡面封存的生物是他沒見過的類型。
看上去像是蜜蜂,但是要比普通蜜蜂的體型龐大,體表浮現出暗金色的腐蝕性紋路。甲殼呈現出金屬光澤,關節粗大,頭部增生出三對複眼,尾針則是尤其突出顯赫。
雪臻看到它的第一個念頭是,要是自己被這尾針蟄了,會不會痛死。
「異界新型異種的成熟體,」星使一邊開車,一邊解釋,「現在被命名為蝕日蜂了。」
雪臻有一點懷疑,難道他真的是出差旅行去了嗎,都有閒心將成熟體異種做成標本帶回來。
「看著就很痛。」雪臻最終評價道。
第18章
窗欞上積著一層薄薄的雪,冬天已經過去一半了。
就連雪臻的毛都達到一年中最厚的時刻,按照人類的審美,他們認為這個季節的狐狸是顏值巔峰。
偌大繁華的都市,浸泡在永無止境的黑夜裡,常常會令人忽略時間的流逝。
人們會更傾向於在漫漫黑夜中自發地尋找樂趣,比如關注網絡上的各類娛樂新聞,臨近城市的怪物入侵事件,以及虹羽集團在都市即將舉行的拍賣會。
提到虹羽集團,所有人都會在第一時間想到烏瑟爾,想到他背後的財富和利益集團,想到經常被他戴在左手上的、昂貴奢華的寶石戒指。
——烏瑟爾就是虹羽集團的標誌。
虹羽集團沒有特意宣傳拍賣會,輿論卻像吸水膨脹的棉花傳播開來。
究其原因,只能是因為此次噱頭最大的拍賣品——「悖論」。
「悖論」的名聲在末日來臨之前就很響亮,末日之後的曲折經歷,更是為其增添了幾分神秘陰暗的色彩。
「『悖論』重達78.4克拉,以其美麗的深灰藍色聞名於世,但真正令它名聲大噪的卻是背後隱藏的故事。」
節目的主持人特意沉下聲音,營造出神秘的氛圍。
「15世紀,戈爾康達礦區附近的祭司,在月圓之夜發現了一枚深灰藍色的鑽石,他宣稱它匯聚了濕婆神『創造和毀滅』的力量,要以鮮血獻祭才能鎮壓其中蘊藏的能量。」
雪臻將客廳暫時布置成一個小型的影院,此時主持人切換視角,牆壁上投射出「悖論」的影像資料。
「但貪婪的土邦王奪取了鑽石,將其鑲嵌於王冠頂端。次日,祭司離奇自焚,土邦王在加冕禮上突然發狂,用匕首刺瞎雙眼,高聲呼喊:『我看見了神跡!』」
「鑽石被拋入大海中,卻在百年之後被商船打撈出海,從此得名『悖論』,因其持有者總是在實現願望的瞬間遭遇反噬。」
星使才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大廈頂層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一絲星光也照射不進來,雪臻靠在柔軟的靠枕上,悠閒地吃著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