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關掉通話,他的手機卻再次響了起來。
穆盛洲不耐,黑著臉赤腳下床,彎腰撿起自己的手機,來電顯示是董事會最大股東之一。
剛一接通,對面就傳來一聲震天怒吼:
「把你那小情人的手機掛了!」
他先是困惑,舉著手機轉過頭去,只見不再被他禁錮的辜蘇,反常地沒有逃跑,而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拿起她的手機,垂眸注視著標有「楚沉」的通話界面。
穆盛洲還沒有想明白,就見辜蘇抬手,將那部手機狠狠砸向窗戶。
高層公寓的玻璃窗經過了加固加厚處理,當然不可能被砸破,但是手機可沒那麼堅固——越是昂貴精細的手機就越是如此。
穆盛洲高價買來討她歡心的手機,就這樣被她摔成了一地零件,裡頭還摻雜著他偷裝的GPS殘骸。
「你幹什麼?」
穆盛洲皺眉,不知道她發什麼瘋,正要去查看辜蘇情況,就聽到通話對面,股東氣急敗壞的怒斥:
「她找人開了直播!
「你們剛才的對話,都他娘的被放到網上了!」
第47章
的黎明,正在冉冉……
這下,即使穆盛洲再怎麼遲鈍,也明白過來了,他立刻掛斷電話,快步走到床前質問:
「你設計我!?」
辜蘇仰頭看他,眸中平靜一片,早已收起了剛才歇斯底里哭泣時的破碎感。
此時的辜蘇,反而像是一尊風雨不侵的雕像,或是一尾不屈狂瀾的葦草。
——沒有爹媽的孩子,嚎破嗓子也沒有人疼。
——摔一跤,見了血,爬起來拍拍灰塵繼續向前走。
——反正傷口早晚會癒合,有時間哭,不如想想怎麼走得快一些。
所以,辜蘇從前,幾乎不哭的。
在孤兒院,眼淚換不來任何東西,還會招致打罵和厭煩。
對嬰兒來說,不被愛代表著不被撫育,與死亡等同。
對辜蘇來說,不被愛……什麼都不代表。
不被愛是常態。
所以眼淚是最先被摒除的東西。
換句話說,她所有的眼淚都要用在刀刃上。
她哭泣,不是因為傷心難過,也不是因為有不被滿足的需求。
只是因為,「有必要」。
比如剛剛。
穆盛洲看著神情淡然的辜蘇,下面還硬著,心卻已經像掉進冰河裡一樣涼。
她甚至沒有辯解,而是在一切暴露,大局已定之後,安靜垂首,等待他的宣判,或是——報復。
像是荊軻傾注所有完成了最後一擊,無論是否成功,都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她真的這麼恨他嗎?
恨到,即使他主動接近她,討好她,彌補她,甚至縱容她傷害他……
都是無用功嗎?
恍惚間,客廳傳來哐哐砸門聲,那動靜大得讓人幾乎以為是在拆遷。
辜蘇眼睫微微一顫,因門外的動靜,眸中亮起些微光彩,但她看了眼堵在面前的穆盛洲,沒有起身。
穆盛洲冷笑一聲,折回去將臥室房門反鎖,慢條斯理抽出皮帶,向她走去:
「別看了。你既然敢直播說我強迫你,不如就讓我把這件事坐實,之後花錢做公關,我也不算虧。」
不過是小小的緋聞,公眾還不至於揪著這一點不放。
生活作風問題固然引人詬病,但他有送辜蘇出國治療的全部帳單,還有先前拍到的親密照,和酒店監控。
到時候只要將其定性為女友出軌,陷害污衊他,輿論的天平自然會傾斜向他這一邊。
或許還有人會罵辜蘇不知好歹,吃著碗裡的,望著鍋里的。
世道對女人總會多苛責一些,對事業有成、相貌俊朗的男人多寬容一些。
人們也總是會同情站在道德高地、遭受背叛的一方。
輿論與歷史無異,都只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罷了。
他花錢養著公關部,就是為了這種時候。
辜蘇在他的步步逼近中,以坐姿後退,強撐著無畏的軀殼,卻掩不住細微處的顫慄。
她已經退到床鋪邊緣,手底一空,下意識扭頭,穆盛洲就是在此時拽住了她的手腕。
「穆盛洲——」她連忙回過頭來,急道,「你已經敗了!放開我!」
「我不會敗。」他神情篤定,只聽刺啦一聲,手底布料如紙糊般撕裂,「你以為給我傳出一兩個緋聞來,就能讓我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