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驗孕棒上面的生產日期。」辜蘇耐著性子跟他分析,「馮姨告訴我,生產日期是七年前,正好是你母親去世前一段時間。她還回憶說,你母親在那段時間抑鬱症狀有所好轉,這才是你父親派去的人鬆懈了對她的看管的原因。可誰知道她還是跳下去了——我不是說,一個剛懷了孩子,抑鬱症還有好轉跡象的孕婦不可能跳樓,我只是覺得可疑,所以又去查了一些東西。」
「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不等辜蘇拿出更多的證據,傅行舟遽然起身,臉色已經變得極其陰沉。
辜蘇怔然:
「我還沒說完……」
傅行舟強壓著心中幾乎暴虐的情緒,重新坐了下來,疲憊道:
「你說。」
她不清楚傅行舟心裡有些什麼猜測,但還是按照原計劃,拿出了第二件證據:
「這個是我請馮姨幫忙,找到當年負責照顧你母親的保鏢,錄下的口供。」
錄音筆按下,男人的聲音迴蕩在空曠的溫室里:
「最後見過少夫人的,其實是老傅總,但是沒呆幾分鐘,就從房間裡出來了,之後不久,就聽到了少夫人墜樓的消息,我一直守在門口,按照少爺的吩咐,每隔半小時進去看她一次,就是在那半小時裡面,夫人精神病發作,跳下去了。
「老傅總叮囑過我不要告訴警方,他見過少夫人,不然說不清楚,而且他還是小傅總的父親,我也只是拿錢辦事……他替我攔下了小傅總的怒火,這麼點忙,我總該幫他吧。」
傅行舟聽到後來,眼神已經變得空洞陰寒,辜蘇渾然不覺,還在分析:
「應該是傅儒許用了什麼辦法刺激了本就精神不穩定的你母親,導致她跳樓自殺,這件事他不是直接兇手,年代久遠,證據也不足,所以要走法律程序應該很難——」
「辜蘇。」肩膀被一雙手抓住,力道甚至有些重,辜蘇的話音戛然而止,「你為什麼要查這件事?為什麼要讓我知道這件事!?她本來可以不用死的……她本來都已經想活了——!」
她怔住,有些被他語氣中的壓抑和瘋狂嚇到。
看不到傅行舟的表情,她無從揣測他的情緒,只能從語調判斷,他現在應該在痛苦崩潰的邊緣。
辜蘇有些無措,她不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往後瑟縮:
「我……我只是覺得可疑,好奇,就順手查了一下……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這樣難過……」
直到此時她才想起,有句話叫,無知是福。
她不該上趕著揭穿這一幕醜惡謀殺,逝者已矣,傅儒許也早已入獄,一切本該在此時塵埃落定,她不該將活人也拖入地獄之中。
許是她的怯意喚醒了傅行舟的理智,他頹然鬆了手,向後靠去,仰頭,看到溫室天花板上,母親請人定做的玫瑰花窗,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讓他禁不住眼眶發熱。
單臂遮住眼睛,他喉頭重重滾動,努力試圖壓抑涌至胸口的恨意與不甘,片刻後才開口:
「不是你的錯。真相不該被掩埋,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
心情稍許平復之後,他才哽然道:
「我早該猜到是祖父。自從母親有一次在新聞發布會上當眾發病之後,他就不允許母親出現在鏡頭前,將她視為棄子,如果他又知道了母親懷孕的消息……為了保證傅家繼承人只有一個,他很有可能對母親腹中的孩子動了殺心。」
聽他這樣說,辜蘇難過的同時,也小心翼翼地佐證了他的觀點:
「你母親的保鏢也是這麼說的,在你母親去世之前一段時間,你的祖父經常找她麻煩,甚至有過一場不成功的車禍。」
傅行舟閉上眼,嘴角苦澀勾起,雙手伏於白皙肌膚之下的青筋暴起,似乎極力忍耐著什麼。
辜蘇看不到他的反應,摸索著,從他的手掌,一寸一寸,摸到他的肩膀,然後,俯身抱住了他。
「啪」,溫室的燈年久失修,終於滅了。
在一片黑暗中,響起壓抑的泣聲。
辜蘇輕聲道:
「我想讓你知道,你的母親沒有拋棄你,她不是恨著和你父親流著相同血脈的你,才丟下你一個人去死的,她曾經很想活下來,甚至克服了病痛,參加了你的成人禮,她死去是迫不得已,是被人害死的,所以——傅行舟,你的母親很愛你。」
傅行舟長久地沉默著,只有攬著辜蘇的手臂在微微顫抖。
她輕撫他的後背,像是撫摸一隻失路小狗:
「而且,我聽馮姨說,有溫室指紋認證的人,只有你母親,馮姨,還有你。你覺得,她為什麼要把驗孕棒放在這裡?她是想讓誰看見,讓誰驚喜地發現,自己即將做哥哥了?」
片刻後,辜蘇聽到他在自己耳邊用極輕的聲音說:
「他欠了太多條人命。辜蘇……你會害怕今日之後的我嗎?」
辜蘇環著他的手臂頓時一緊:
「會,所以你不要做傻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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