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人在大理寺,這案子怎麼判隨你。」
幾聲驚雷又起,神殿外閃電如劍破空,映在南榮宸臉上,他懶得去管虛空中為何會犯病一般電閃雷鳴起來,「好啊,屈打成招便屈打成招,朝局為大,冤殺兩條命也沒什麼。」
按民間的話說,南榮宸這等做派大有長歪成昏君的跡象,可若真如此,南榮宸也沒必要宣之於口,謝塵掐訣開口,「你不會,本座在大理寺等你。」
*旭陽高懸,天空澄碧纖雲不染。
宮女按照太醫的吩咐放輕動作打開兩扇窗,不敢有絲毫懈怠。
當今王上後宮空懸,亦無子嗣,也就無人侍疾。
那位從行宮帶回的「貴人」勉強也能算個後宮之人,可那貴人脾氣古怪,昨日蕭大人離開之後才到正殿問了句,又板著臉離去。
「王上醒了,你們且在此守著,我去稟告太后。」
宮女聞言手上一顫,垂首走到天子榻前,纖纖柔夷挽起銷金帳,屈膝就要跪地。
卻被一道略有些沙啞的聲音攔下,「外頭響了多久的雷?」
那宮女沒聽懂其中的意思,兩膝還是落到地上,「啟...啟稟王上,今日是個晴天。」
南榮宸撐起身靠在軟枕上,沒來由地笑了下,「是麼?看來有人欺君。」
那宮女恨不得把頭埋進地下,省得被拉出去砍了,「王上,奴婢不敢...」
南榮宸掩唇輕咳了聲,懶聲開口,「不干你的事,退下吧。」
可他終究沒得到清淨,唱禮聲響了一圈,太后疾步走來,頭上的鳳頭步搖難得地晃蕩幾下,滿臉喜色地坐在南榮宸榻前。
南榮宸被撲面而來的脂粉和檀香味嗆得又咳了幾聲,借著掩唇從太后手中抽出腕子,率先開口打斷那些黏糊的關心話,「上次太后提到紫宸殿少個管事之人,不知可有人選?」
太后雖沒料到南榮宸開口就提這事,也是溫聲開口,「王上可有人選?」
南榮宸身邊的人要麼什麼都不知道,要麼嘴夠嚴實,這二者都不難辦到,說到底這人是誰也就沒什麼所謂。
「沒有,」南榮宸誠懇開口,這話依舊不假,「母后安排就是。」
太后再度拉起南榮宸的手,兩彎柳葉眉微蹙,儼然一副被傷了心的慈母模樣,「宸兒,司命之事是母后思慮不周,母后也是思及你父皇大業未成抱憾而終。母后一深宮婦人,也只能求巫神庇佑。」
南榮宸這次沒作掙扎,「母后多慮,說起司命,孤昨日讓他新卜了一卦,替襄王問的。」
「說起來那引子很是有趣,是襄王這處的血,」他抬指按上自己頸側,血脈隔著皮肉在他指腹下跳動不息,「屆時母后若得閒,可來一聽。」
「當個消遣樂子也算夠格。」
含元殿裡的情狀早就有人報給太后,她依舊溫聲開口,「襄王是要防著,可也要有個分寸,免得在御史台落下話柄。」
「看王上如此,母后也放心了。」
南榮宸跟著笑了下,「母后放心,孤一定注意,尋個由頭暗中弄死他。」
太后卻是不怎麼能笑得出來了,找了個理由掩飾這份驚慌,「王上這傷,是襄王動的手?」
「怎麼會,有表兄親率御林位相護,什麼人能動得了孤,」南榮宸盯著他母子二人交握的手,帶著遺憾開口,「表兄若是能淨身入宮,在紫宸殿做個總管就好了。」
太后去接藥碗的四指一僵,正琢磨著要說些什麼,就聽到南榮宸的笑語,「是我失言,嚇著母后了。」
南榮宸接過藥碗一飲而盡,和著藥的苦澀開口,「說起來,司命確實可用,孤之前並不誠心信這巫神預言,現在看來是不可不信,比如,他說襄王有傾世之才,要麼重用,要麼殺之。」
太后面上只剩兩分笑,司命是留不得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你父王也不會怪你。」
先帝當然會怪他,青史之上先帝可是臨越開國明君,怎會容得下殘害手足的兒子?
當年他那幾位皇兄一心想弄死他,最後敗了,還不是苟全性命好好活在封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