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傾拐過連廊,「襄王是說,王上另有謀劃。」
南榮宸耳清目明、聰穎過人,南榮宸不會用他。
南榮承煜笑著掐斷蕭元傾假惺惺的希望,「實不相瞞,來周府只前便有人來報,在護城河畔,尋到王兄慣愛隨身帶著的梅花鏢。」
「上面可染著血呢。」
「奉神台上也留著枚血玉指環,」他唇角換上諷刺,「可文侯一樣都不配得見。」
「不管王兄設的什麼局,他人都死了,必敗無疑。」
蕭元傾知道那枚梅花鏢,南榮宸當年出征之前撐著檀木桌玩笑道,「若是我不幸被抓了,這梅花鏢殺敵殺己都順手。」
「老師到時候會為我傷心麼?」
他忘了自己當時的表情,只記得南榮宸用那梅花鏢在他掌心轉了一圈,溫情盛滿整雙鳳眼,「老師碰過的梅花鏢,我不忍心它沾血,老師放心,等我回來。」
南榮承煜見了蕭元傾耷拉下來的眼尾,覺得痛快,最後又成了嫉妒——
那枚梅花鏢,莫不是蕭元傾和南榮宸的定情信物?
南榮宸說他重生而來,又突然願意用蕭元傾,難不成上一世跟蕭元傾恩愛…到老?
不可能,上周目一定是按照劇情走的!
二人各自沉默不語,分道而去。
丁棋不敢碰蕭元傾右臂,滿是擔憂地開口,「公子,襄王可有為難公子?」
若不是公子早有安排,差點被襄王捉拿下獄!
蕭元傾強行打起精神,「無妨。」
丁棋顧不上尊卑,用目光上下檢查蕭元傾周身,「公子,丁棋斗膽問一句,公子…得罪了周閣老和襄王,日後可會有危險?」
蕭元傾合上眼,腦中一片亂麻越繞越緊,等馬車停下才答了句,「不必憂心,我會保你們平安。」
等在正廳的小廝拱手稟告,「趙大人說,答應公子。」
蕭元傾在水中溺了一路,終於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他會保下趙修誠,保下薛宣。
南榮承煜和神使都說,南榮宸…不在人間,他甚至不能確定是真是假。
往日在東宮在紫宸殿,他不能露出一分恨意,如今,他不能表現出半點悲痛。
朝局不能亂,肅王不能當叛臣,臨越不能完全落進南榮承煜手裡。
哪怕只有萬一的機會,只要南榮宸回朝,他還是臨越唯一的國君。
他又吩咐一句,「明日朝會,肅王一黨可曾籌謀得當?」
「公子放心,肅王一黨有的是辦法應對襄王那道聖旨。」
「只是,肅王一黨,當真不會…背主麼?」
蕭元傾答他,「肅王一黨自有忠臣去拔牆頭草。」
忠臣,南榮顯和南榮承煜各有忠臣,南榮宸從前有幾個忠心之臣?
他明白得遲,先帝要讓南榮宸做孤王,用過則棄之。
*上京暗流涌到明面上,又平復下去,日升日落與往常無異,三日轉眼即過。
南榮宸在客棧二樓拍開謝塵的手,飲下一盞鮮釀,「今日巫神不說朝局,倒有心思管起我來了。」
謝塵扣住他的手腕,「已至鄴城,本座更不能忘了信徒所託,靈均一出生就被託付給本座。」
他們如凡人一般走這一路,南榮宸一日有半日在睡著,醒了又要聽他說上京中事,有脾氣也是應該。
都是他的錯。
南榮宸懶得與他爭辯,那酒淺嘗尚可,回味辛辣苦澀,沒多好喝,「襄王已經攝政,只待穩定朝局便能宣布孤的死訊,登基為君,巫神送我一路,如何才能信我並無回朝之心?」
一路而來,謝塵只有一個優點,使些障眼法,讓他避過各路來尋他的人。
可若不是謝塵,他也不必被三路人馬暗中搜尋,京中那些人連他的死訊都不信。
一顆圓潤的紫葡萄遞到唇邊,一併而來的是謝塵的囉嗦,「科考已經二次放榜,南梁學子盡皆叩謝王上之策。」
「蕭元傾也是有用一回,以舞弊罪斬了方鴻。」
這倒新鮮,滿口汁水潤了南榮宸的喉,他托著下巴在陽光下隨口問道,「方鴻是周衍知的得意門生,蕭元傾動他做甚?」
他念起謝塵別的好處,留得住山茶花,也能尋得到不當季的甜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