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到了這種時候,母親所想的,也不過是舟微漪、舟微漪——
我猛地抬起了頭,問她,「您難道就不想問一問我,我昨天在外遇了什麼危險,病得重不重?」
那一場高熱,當真是燒壞了我的腦子,讓我現在這般可笑姿態。
但我還是繼續追問,或者說不算追問,只是有幾分奚落又自嘲地道,「我在您心裡,到底還占幾分。」
舟微漪的語氣小心翼翼,頗為複雜,帶著我難以理解的疼惜意味。他不敢回頭,只是低聲喊了一句我的名字。
……這算什麼,同情嗎?
舟夫人則並未開口。
因為她看見阿慈抬起頭來,露出的一雙眼,眼尾泛著淡紅,漆黑的眼珠現在看上去極其的水潤、清澈,被朦朧水霧包裹著,好像隔著一層靜謐的湖面。
輕輕一眨眼,那眼淚便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怎麼搞得和小情侶出櫃一樣(不是)
*
還是劇透一下!媽不算反派,她很針對舟哥是有原因的(不涉及狗血劇情與血海深仇,攻受立場不對立可放心觀看)
第21章 體弱多病
我一開始其實並沒有注意到,我哭了。
因為我的語氣極其平靜,倒並沒有因此便出現委屈的泣音又或者拖拖拉拉的哭腔,實在大失顏面。
只是眼淚落下來後,留下潮濕又溫熱的痕跡,我才一下子愣住了。
……是這具身體的錯。
我怎麼就忘了我「小時候」,是個不折不扣的愛哭鬼,遇見什麼事就要掉眼淚。被母親罵了要哭,和舟微漪吵架了要哭,連修煉功法靈力不順暢了,我也要哭個兩聲。
這是很正常的事。
……算了,我就是很尷尬。
偏偏我意識上抗拒,這眼淚還止不住,一眨眼便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我又不好萬分狼狽地去擦拭掉它,那更顯得我實在脆弱不堪。
氣勢一落,我連和母親質問到底的心思都沒有了,在令人窒息的沉默當中,我只能非常努力地去打破這種尷尬氛圍,試圖轉移一下他們落在我臉上的、該死的注意力。
「母親,不要再追究舟微漪的事了。」我開口,意識到這句話可能更會挑起母親的怒火時,又繼續低聲解釋,「……就當是為了我。」
此話出口,我大腦好像又停擺了一下。
「……」
好,這下母親不將我們兩個一起罰死,就算我們跑得快。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母親緊抿著唇,只是用一種相當複雜的目光看著我,遲疑了有一段時間後,才開口,「下不為例。」
「那一鞭,便算是舟微漪欺瞞長輩的懲罰,大懲小戒。」
她深呼吸一口氣,轉向我,「至於你——」
「禁足兩日。」
說完,她便閉上嘴,臉色依舊難看,仍是極其不滿的模樣。
禁足兩日這個懲罰,卻實在不算重。畢竟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在房中養個兩日恐怕都不止,本便不宜出來見風。
但正是因為這個懲罰太輕了,甚至讓我產生了某種遲疑——母親,應該不會秋後算帳吧?
她似乎也仍在怒火當中,火沒發出來,還罕見地被我頂撞,只能極果斷地抽身離開。只是人都走到一半,將隱沒進園林路徑盡頭的時候,愈快的腳步卻微微停頓了一下。
「無論如何,你也是……我的親生骨肉。」
背影消失在我的視線當中,我輕舒了一口氣。
緊繃的身體略微放鬆。但心底莫名空蕩蕩,像落不到實地。
頭有些暈。
直到舟微漪背著手,用那手輕輕捏了捏我的指尖,我才回過神來。
「?」
舟微漪說,「阿慈,謝謝你來救哥哥。」
我:「……不是為了你。」
舟微漪含笑應了是,也不反駁,「那阿慈,我現在可以回頭嗎?」
我心中亂糟糟想著一些事,幾乎只想著敷衍了,於是答,「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