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阿慈,你知不知道這很危險?」
我:「……」
我無言道:「最沒資格說這話的就是你了。」
誰比得上容初弦瘋,動不動就要尋死覓活。那柄劍剛剛是要刺進他的身體裡,又不是要我的性命。
容初弦看著還在滲血的傷口,低聲喃喃道:「疼不疼?」
「怎麼這麼傻。」
「我要是死了,就不會有什麼可以阻攔你了。」
容初弦居然好意思說我傻?
我冷笑一聲:「說不準。既然這幻境與你有關,你要是死了,我也得跟著陪葬怎麼辦?」
容初弦緊抿著唇,低聲道:「……不會。我不會傷害你。」
我不想在就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和容初弦繼續爭辯,更重要的是——
雖然我方才,可以說是一急之下,才脫口而出我相信容初弦這樣的話。但如果不是我真有如此念頭的話,就算容初弦要在我面前死個成千上萬次,我也絕不會有所動容。
所以既然是說出口的話,我不打算再收回了。
縱使毫無依據,還十分冒險……我覺得我這會也在發瘋,所以決定去相信容初弦。
很不理智的判斷,簡直像是初出茅廬的新弟子,而不是重活過一回的舟多慈。
我這麼尖銳地評價著自己,卻一意孤行,將容初弦劃分到可以全盤托出信任的友方。
在此時,我也將剛才全部的念頭,簡單複述了一遍,看著容初弦,很平靜地道:「你活著比死了的價值要高。所以,我不准你死。」
「我要你為我效勞,成為我手中、可以為我所用的刀——」
「在離開這個鬼地方之前。容初弦,你的命屬於我。」我輕抬起眼,眉眼之間還是冷淡嬌矜的,像不可觸碰的細雪那樣冷淡,強調道:「將功折罪。」
容初弦很平靜地看著我,忽然冷不丁地開口:「就算離開這個地方後也是。」
「夫人。」
我:「……」
明明這話還是我先說出來的,但容初弦重複一遍,我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決定暫且迴避這個問題。
容初弦的眼睛,又落到了我剛剛還在滲血的指腹上。
其實那傷口因為阻止及時,絕不算深,就是看上去有幾分駭人。
尤其是皮膚蒼白的情況下,鮮血的顏色便更被突出的濃稠鮮艷。
這會血都漸漸止住了。
容初弦皺著眉,像是被什麼誘惑了一般。他神色冷淡而肅穆,一邊傾身靠得更近了,看上去,想要吮吸舔舐掉那指尖上的血跡——
我幾乎是在容初弦微俯下.身的時候,就突然意識到了容初弦想要做什麼。頓時收回手,非常警惕地藏到了身後,以免容初弦像狗那樣撲過來舔……這個比喻有些奇怪,不應該。
「髒。」我語氣非常之篤定,用一個字表達了自己的嫌棄。看了一眼容初弦那明明很冷淡的面容,總覺得他行為模式上在向著宋星苒靠近——這個比喻也不對,劃掉。
總之我語氣非常刻薄地道,「你的涎水又不是什麼靈丹妙藥,不准弄在我手上,能有什麼用?」
頓了頓,我語氣放緩:「去拿點外敷的傷藥和乾淨藥紗過來。」
木屋當中有傷藥,但並沒有紗布。不過我想對於容初弦而言,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容初弦動作很快。
甚至只是隨意一打開木質的抽屜,便從裡面拿出了全新的、滿滿當當的藥膏和紗布。
我:「。」
也是裝都不裝了。
容初弦取藥過來,淨過手,立即便挖出一塊半透明的藥膏,要往我的手指上敷。我詫異地攔了一下他,和容初弦雙目相對,兩個人的眼中都瀰漫著一絲困惑。
終於,我率先反應了過來,有些氣急地道:「容初弦,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讓你給你胸口上的傷上藥?」
「你沒發現,那血都要淌到我腳下了嗎?」
還有紗布,怎麼想也不會是用在我這樣微不足道的小傷口上,當然是拿給容初弦用的。
「……」容初弦。
他神色依舊平靜,幾乎是面不改色地:「我無事。你傷勢比較嚴重。」
我:「……我有眼睛。」
我有眼睛,但是容初弦顯然沒有。
他還很有一把力氣。
「很快的。」容初弦說。
我被按倒在木椅上,容初弦半蹲下.身,動作輕柔而迅速地擦拭鮮血又塗上藥,在我還沒來得及從冰涼藥膏滲入傷口的微痛中反應過來的時候,容初弦都已經將紗布都纏上了,還打了一個頗精緻花哨的結,又在我的手指間神色如常地親了一下。
「。」
我的手掌不應該落在紗布里,該落在容初弦的臉上。
不過看著容初弦胸口仍在滲血,又面不改色的模樣,我當然沒動手,只是在懷疑容初弦是不是根本就沒有痛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