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音微啞,又有點氣惱地自言自語:「這是離開我的代價嗎?你應該知道的,為什麼還要走……」
在綠苗山之前,這雙不曾做過粗活的手修長漂亮,一根一根宛若上帝精心打造的工藝品。
要麼懶洋洋搭在某本書頁上輕輕摩挲著,實則在想考慮其他事;要麼捏著瓷勺慢悠悠轉著,攪開熱粥里的霧氣。
她沒說過她很喜歡看這雙手自然又閒適的樣子,那樣就很好看了,珠寶什麼的累贅而已。
可是……
就如同她們之間的平衡被破壞,記憶中完美得讓她難以平靜的手終於染上不平坦的痕跡,不知道要多少歲月才能撫平。
池醉想著自己都以為忘了的事。
像一個在自己家裡尋寶的人,一會在牆角挖到年幼時埋下的箱子,一會在床底找到失蹤已久的寶物。
直到那幾根手指收攏,抓住了她。
池醉猛地抬眼。
——這人睡得非常沉,或者說是昏迷更為恰當。
這動作應當是下意識,她察覺到了自己的omega靠近,所以用往常習慣性的小動作哄人。
池醉站了很久,才用另一隻手拉下口罩。
緊抿著的唇早已鬆開,輕輕動著:「以後不會讓你任性了,我發誓。」
說著,反手握住那幾根虛弱的、沒什麼力氣好似隨時能鬆開的手指,低下腰。
在alpha眉間落下極其輕柔的一個吻。
蘭妮吃完了午飯,猶豫要不要給樓上的人送去時,那個奇怪的omega下來了。
她腿真的很長,下樓梯時曲起的姿態乾脆利落,衣擺劃出凌冽弧度,說不出的好看。
想到她跟應黎的關係,蘭妮慢吞吞走過去,用蹩腳的普通話問:「……吃點東西嗎?」
omega搖頭:「我走了。」
蘭妮看看樓上:「那她……」
「會有人來接她的。」
說完,帽檐壓低,徹底遮住眼睛,只露出一小點銀白鏡框。
蘭妮還想說話,又感覺自己笨嘴笨舌開不了口,眼睜睜望著那人大步朝門口走去——
一口氣還未嘆出去,餘光瞥見了什麼,大驚:「誒!你怎麼醒了呀!!」
那人也是一僵,接著硬生生逼自己不要回頭,抬腿欲走。
「醉醉。」
alpha雙腿還有些無力,整個人倚在欄杆上才不至於倒下去。
她聲音也弱,外面修剪草葉的聲音再大一些就聽不到了。
就是這樣有跟沒有差不多的輕喚,omega勉強著走了兩步,忽然氣性上來了,她轉過頭很兇地說:「你不准喊這兩個字!」
「……那我想不到喊什麼了。」alpha還在笑,「你告訴我好不好。」
omega煩躁地瞪著她,大有她再出聲立馬過去做點什麼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