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這下記住了嗎?」
婉瑛遲疑片刻,點點頭。
姬珩笑了笑,刮刮她的鼻頭:「回去罷,把今日教的功課溫習一遍。」
婉瑛迫不及待地從他膝頭跳下去,還沒走到門邊,又被他在身後叫住。
「對了,今晚不要早睡,朕有禮物送給你。」
*
他要送什麼禮物呢?
回去後,婉瑛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正月初九是她的生辰,那時他就說過,她的生辰禮過幾日再給。當然,這也不是說,在她生辰那天,他什麼也沒給。
事實上,他給的太多,從衣裳鞋襪,釵環首飾,胭脂香粉,珍奇古玩,文房四寶,幾乎擺滿了西暖閣,從上午她醒來到晚上入睡前,不停有奴才們抬著禮進來恭賀慕姑娘芳誕,春曉連賞錢都給不及。
婉瑛從出生至現在,生辰禮從未辦得這般隆重熱鬧過,從前在家中時,吃一碗姨娘親手煮的壽麵便算是打發,嫁給蕭紹榮後,他也會送東西,但那也只是一件兩件地送,不會像這樣流水般的送。
且不說生辰禮,前兒過除夕,皇帝還笑吟吟地賞了她一包銀子。
他送禮頗有講究,從不送金銀這類的俗物。婉瑛不禁心下狐疑,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壓歲銀子,而且還是新年頭一批出的官銀,為的是討個吉利。
婉瑛當時心情複雜。
她都多大了呢,就算是小時候,也沒拿過一錢壓歲銀子,如今大了,倒來拿這個。
到了晚間,呂堅笑眯眯地進來送東西了。
婉瑛見那托盤上整整齊齊疊著幾件錦衣,還以為又是尚衣局制好的新衣裳,等春曉抖開一瞧,才發現不對勁。
「這是男裝?」
她詫異地看著呂堅,以為他忙中生亂送錯了。
不料呂堅卻笑著一點頭:「是,還請姑娘換上,皇上要帶您去個地方。」
婉瑛不問為什麼要換上男裝,也不問要去什麼地方,在春曉的幫助下,將那套從內到外的男子服飾一一換上了。不大不小,正好是她的尺寸,連靴子也是時下青年愛穿的鹿皮絨靴,既輕便又暖和。
當她穿上這身男裝出去時,恰好看見不知何時來了的皇帝。他立在燈下,換了身玄色繡金線的常服,外面繫著同色披風。
穿著常服的他總比身著龍袍時更加溫和,少了幾分威嚴肅殺,看著更像是尋常人家的公子,所以初見時婉瑛才會將他認錯。
兩人視線相碰,彼此都怔然了下。
不同的是,婉瑛飛快垂下眼睫,撇開了視線,而姬珩一直在注視她,甚至從頭到腳地打量一遍。
婉瑛穿著他送的月白錦緞,外面罩著青緞披風,衣裳裁剪得非常合身,勾勒出一截盈盈細腰,袖口和衣襟都鑲了白絨絨的兔毛滾邊,將一張小臉襯托得如玉雕琢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