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像吞砂礫般咽下最後一口飯,她重重擱下筷子,用一雙淚眼瞪仇人似的瞪著他。
姬珩也不在意,起身對春曉道:「帶你主子去洗把臉,朕去前面看看。」
蓮夫人身死,停靈七七四十九日,這四十九天裡,一百零八名僧眾在靈堂日夜誦《往生經》。
訃聞發出去的第一日,皇帝公然出現在寧遠伯府,親自淨手在靈前上了一炷香,整場喪禮算是掀起了高潮。在此之前,來參加喪禮的還只有慕老爺相熟的幾位官場同僚,或是來往較多的遠親近鄰、茶館中結交的二三好友,第二天就陸陸續續地來了許多大小官員,包括京師各衙門堂官,還有幾位國公和侯伯。
慕府里好不熱鬧,人來人往,慕老爺作為喪主,自然要招待賓客,忙得分.身乏術。婉瑛、婉琉都是出嫁女,不好在外拋頭露面,便於偏廳又設了一小靈堂,專供女眷守靈祭拜。而作為孝子的慕昀則跪在棺材旁哭靈,這實在不是個好乾的差使,每當有客人前來弔唁,他這個孝子就要磕頭,哪怕是假哭,幾天下來也喉干聲嘶,痛得說不出話來,夜裡把虞夫人心疼得將他摟在懷裡直哭,咒罵慕婉瑛不得好死。
停靈期間,婉瑛始終沒有回宮,住在蓮夫人生前住過的屋子裡。
院子外,宮女太監跪了滿地,異口同聲地喊著:「恭請娘娘起駕回宮。」
屋中,呂堅不停地給她磕著頭,懇求道:「娘娘,求您了,別為難咱們這些奴才……」
婉瑛一件件收揀著她娘生前的遺物,神情無動於衷:「我娘死了,我要給她送終,難道這也不許嗎?」
呂堅直起身,面帶猶豫:「陛下說,最多只能容您待到頭七……」
頭七過完,婉瑛回到承恩宮,在澄心堂的姬珩得知了蓮夫人的死因真相。
「餓死?」
他手里拿著仵作具結畫押的驗屍單,神色莫辨。
堂堂伯府命婦,天子親封的誥命夫人,卻餓死在家中。
這說出去,恐怕無人會信。
「確認不是中毒?」
「不是中毒,」緇衣衛指揮使陸承答道,「據刑部仵作所言,死者屍身浮腫,腹大如斗,銀針檢測無中毒反應,經剖屍後發現,胃裡幾乎空無一物,據推斷至少有十天以上未曾進食,是腹中飢餓而死。」
頓了頓,他繼續道:「這些天,屬下也陸續走訪了伯府下人,據他們交代,寧遠伯夫人於兩個月前就在剋扣死者飲食,將其扣在院中寸步不許出,送去的食物不是餿掉變質,就是摻有砂礫,難以下咽。至一月前,她徹底斷了供給,死者僅靠喝清水度日。」
兩個月前?那就是上回重陽節婉瑛回去省親那次了。
難怪當時他隱約覺得蓮夫人的反應不對勁,現在想來,估計她那時就預感到虞氏要對自己下手了,所以才會與婉瑛分別時那樣依依不捨,還對他囑託了一番聽著像後事的話。
這個世上,她最放心不下的,大概就是婉瑛這個女兒,所以臨死前想要為她的小九求一份下半生安穩的承諾,別的男人或許會毀約,可他是天子,天子一諾,有如聖旨,便永無收回的可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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