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著他忍俊不禁的神情,婉瑛知道,自己又被他捉弄了。
一碗藥餵完,她收拾好藥碗準備走,不料他突然叫住她:「小九。」
婉瑛回頭。
「倘若朕有個什麼萬一,你願意給朕殉葬嗎?」
「啪——」
手中的藥碗摔下去,碎成幾瓣。
他的神情越發溫柔:「朕想過了,朕年長你許多,日後定會走在你前頭,留你一人在這世上,孤零零地受人欺負,朕不放心。你不要怕,朕會讓他們去找一副棺柩,大到足夠盛下我們兩人,咱們生同寢,死同穴,生生世世都在一處……」
剩下的話,婉瑛再也沒聽清,耳邊像堵了千萬層棉絮,一切都遠去了,聽不真切,唯獨那「殉葬」二字振聾發聵地迴響著。
她不知自己怎麼走出的澄心堂,等在外面的春曉見了她這副丟了魂魄的模樣,急忙走上前來。
「怎麼了?我好像聽見里面傳來一聲響,發生了什麼?」
婉瑛面色慘白,動了動嘴唇,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忽地雙膝一軟,跌坐在地上,嚇得春曉急忙喊傳太醫,手腕卻被婉瑛牢牢抓住。
兩行眼淚撲簌簌地滾落,她哭著對春曉說:「走,快走……」
春曉以為她是說快回承恩宮,可等回到承恩宮,她卻將所有伺候的人趕了出去,在屋子里翻箱倒櫃。
春曉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忙亂,將箱籠衣櫃翻得七零八落,終於忍不住問:「是要找什麼?我幫你一塊兒找。」
婉瑛沒有回答,將翻找出來的銀票、金錠、珠寶首飾一股腦兒拿布包裹了,不由分說塞入春曉懷裡,神情嚴肅道:「這是我這麼多年攢的體己,雖沒有多少,但也足夠過一輩子了。你拿著這些,即刻就走。」
春曉呆呆抱著那一包金銀細軟,完全一頭霧水:「我走去哪兒啊?」
婉瑛道:「可以回江陵,或是去別的什麼地方,總之走得越遠越好。」
她從未這麼有決斷力過,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春曉猜到應該是出了什麼事,將包袱放下,牽了她在床邊坐下,問:「小姐,是皇上說了什麼嗎?」
婉瑛的眼淚一下子滾落,這麼多年,她與春曉情同姐妹,無話不談,可這件事要怎麼讓她與春曉說呢?要怎麼告訴她,皇帝決意讓她殉葬呢?她若殉葬,等待春曉的又會是什麼下場?所以她一定要走。
她握住春曉的雙手,哭道:「對不住,是我害了你,你生性.愛玩鬧,不喜拘束,這座皇宮不適合你,你快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