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此刻已猜出七八分原因,反握著她的手,不哭反笑道:「小姐,咱們打小一塊兒長大,你在這裡,叫我走去哪兒呢?不瞞你說,我心裡其實拿你當妹妹,從未將你當主子看過。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些年我沾了你的光,人人喚我一聲姑姑,丫頭太監們上趕著奉承,也算過得體面風光。我也不是那等忘恩負義的小人,既享了你的福,又怎能在你有難時棄你而去?你實話說罷,皇上是要如何,是要將你打入冷宮,還是要咱倆的性命?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都陪著你。」
「不,不……」婉瑛早已淚雨滂沱,握著她的手收緊,「你必須要走……」
春曉皺眉:「小姐……」
婉瑛不知要如何勸動她,想了想,含淚笑道:「我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回到江陵,可惜總不能如願,想來我已被困在這座皇宮,此生註定走不出去了,可春曉,你不是的,你是自由的,就當是為了我,天大地大,你替我去瞧瞧罷……」
春曉最終還是在她的半脅迫半懇求下答應了她,兩人在宮門口分別,彼此淚流滿面,心知那就是此生最後一面。
送走春曉,婉瑛渾身輕鬆,了卻心頭一樁大事,她回到承恩宮,沒有要任何人進來伺候,就這樣靜靜坐在漆黑的屋子里,等待著屬於她的結局到來。
第71章 休書
春曉走的那一天,有人來澄心堂向皇帝匯報。
之前春曉行動自由,因為是承恩宮的人,面子極大,只憑腰牌就可出宮,守門的將士大多認識她,可這回卻是婉瑛親自送她出宮門,兩人還神態有異,守門將士擔心出事,所以特來請示是否需要阻攔。
姬珩聞言沉默了半晌,最後搖頭無奈地笑:「還是嚇到她了。」
守門將士不明所以,卻聽見他說了兩個字。
「放行。」
「是。」
待人下去,姬珩掀被下了床,對呂堅說:「走罷,去詔獄一趟。」
呂堅大驚失色:「皇上,您的病才剛有起色一點,不妨等好了再去……」
「無妨,」他披上衣裳,淡淡道,「有些事,遲早要做的。」
詔獄陰冷潮濕,散發著積年的血腥味。自蕭紹榮年後被囚車押送入京,就一直被關押在這兒。牢房四面高牆,連扇窗戶也沒有,借著過道一盞油燈的微弱光芒,依稀可見滿地凌亂的稻草堆中,一個身穿囚衣的人側臥在地,手腕和腳上都戴著鐐銬。
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往往聽力極為敏銳,蕭紹榮在睡夢中隱約察覺到了什麼,猛地睜開眼睛,只見牢門前不聲不響地站著一道瘦高身影,來人目光微垂,不知注視了他多久。=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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