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趙元承不肯放人,她就設法去敘蘭院見一見三妹四妹。
「金金,宥齊。」
道路邊傳來一道溫婉柔和的女聲,稱呼頗為親近。
姜扶笙回頭不由彎眸笑了:「婉茹,你什麼時候下山的?」
「金金」是她的乳名,只有親近之人才知道。聽娘說,她尚在娘胎時,爹就盼著娘能給他生個女兒。她落地之後,爹歡喜的不得了,當即便給她取了「金金」做乳名,意在將她比作金子一般珍貴。
「宥齊」則是陸懷川的小字。
來的人是陳太傅之女陳婉茹。陳婉茹也是和他們一起長大的,幾人之間很是熟絡。
趙元承不知所蹤後,陳婉茹也在隨後生了病。陳太傅四處
求醫,最後聽了高僧提點,將陳婉茹送到山上的廟中養著了。
這幾年,陳婉茹下山的次數寥寥無幾。
「三日前回來的,我身子已經痊癒再不上山了。此番回來還沒來得及去拜訪你們,都安好吧?」
陳婉茹墨色長眉,眼尾上揚,是嫵媚俏麗的長相,穿戴卻簡素。髮髻上只一支鑲著幾顆珍珠的素銀簪,牙白上襦衫外頭罩著素紗禪衣,穿著一條及腳面的間裙,望之淡雅素淨。
她上前親昵地拉過姜扶笙的手,動作親昵又不失規矩。太傅府比著尺子長大的嫡女,一言一行皆是大家閨秀風範,禮儀堪為上京女子表率。
「尚好。」姜扶笙想起家人不免心中黯然。
父母兄尚在途中受苦,她卻連妹妹都護不住,好什麼呢?
「別哄我了,我都知道了,慢慢來吧。」陳婉茹慢言細語地寬慰她。
姜扶笙點頭,兩人牽著手邁過高高的門檻。陸懷川緊隨其後。
此刻時辰尚早,賓客多數未至,侯府廳前只有一眾下人穿梭忙碌著。
花廳垂花門洞開,隱約可見人影晃動。姜扶笙不免惆悵,總歸她沒有顏面再見趙元承。
「來。」
陳婉茹提起裙擺跨過門檻,似一朵清雅蓮花在風中輕盈地搖擺,很是悅目。
「我們先去和他打招呼,看看他是什麼姿態。」陸懷川低聲和姜扶笙說話。
姜扶笙下意識攏了攏衣領隨著陸懷川進了門。早上梳妝時才發現脖頸處的痕跡,好在只是淺淺的幾點,不留心應當瞧不見的。
陸懷川將她的舉動看在眼中,眸色沉了沉。但不過片刻,他眉眼處的陰霾便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春山如笑。
屋內有五六人聚在一起談笑風生,姜扶笙一眼便瞧見了那道清雋挺拔的身影。
山間明月,世上少年,無論何時何地,他從來都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趙元承有所感,抬眸望過來。看清是她,他唇角微微揚起,狹長的眸中卻沒有絲毫笑意。那眼神似笑非笑、譏諷、凜冽,夾雜著玩味卻又極具攻擊性,灼亮到仿佛能看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