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少了一百貫, 今年卻多了幾十貫, 有點意思。
「可如果去年少了一百貫,那為何年終結算時太太毫無察覺?」她自言自語,翻查起帳本的分支記錄。
終於, 她發現了問題的關鍵:收回的欠款中藏著貓膩!
李家藥鋪向來允許街坊鄰里打借條購藥,帳目顯示,往年年底都會收回八十到一百貫欠款。可唯獨去年, 只收回二十七貫。而且, 再看欠款的總額,與往年相比竟然低了不少。
她翻遍去年的日帳, 發現有幾處欠款記錄被人為抹去。雖然單筆數額不大,但累積起來,正好是一百貫!
任白芷的目光緩緩落到今年的欠款記錄,發現多出來的幾十貫,竟分布在每月的收支之中。
她追蹤這些數據變化,發現隨月份推移,多出的金額逐漸減少——到上月,僅多了五貫。
「有意思。」她輕聲呢喃,心下已經有了一個猜想。
這時,李林竹從後院走來,帶著一身草藥的淡香。
他手裡拿著幾張記錄單,低聲說道:「熟藥清點完畢。根據藥方和採辦單據,陸二叔確實以高價購入中等草藥,熬製成應急熟藥後,再標以高等熟藥的名頭出售。只不過。」
見他欲言又止,任白芷等不及了,催促道,「就咱倆,別賣關子了。」
語氣中無意透露的親昵,讓李林竹十分受用,他繼續說道,「雖然陸二叔是以兩倍的價格收購的草藥,但量卻也是兩倍,因為店裡備著應急熟藥遠超分配給他的比例。」
「這不還是以次充好麼?」任白芷卻不以為意,「多備多賺錢唄。」
誰知李林竹卻搖搖頭,說道,「我之前不是說過麼,應急熟藥的銷售量很難預測,按照之前我娘分配給他的量,一半都會因為過期沒賣掉而丟掉。如今陸二叔用同樣的成本,備了兩倍的量,只會增加捨棄掉的應急熟藥量而已。」
「所以,沒有賺頭,陸醫還鋌而走險?」任白芷也明白了李林竹的疑惑,但依舊不相信有人會冒著風險做這種沒有利益的事情,繼續問道,「有沒有可能,某個時間段應急熟藥的需求量特別大,旁的藥鋪都沒有,他們就趁機,瘋狂賺錢?」
李林竹卻用食指輕輕戳了戳任白芷的頭,「你就知道個錢。」然後柔聲解釋道,「我爹跟陸二叔是學醫的同窗,陸二叔是處理跌打損傷骨折燒傷的好手,可惜家貧,所以我爹當年與陸二叔簽了合約,以每月十五貫月錢僱傭他在李家藥鋪,終身坐診,但不參與藥鋪銷售分成。除非有損害藥鋪的行為發生,不然這合約一直要到陸二叔入棺。這個西街鋪子,當初就是專門為了陸二叔方便才盤下的。」
哇哦,這是什麼神仙感情,難道這玩意兒也遺傳?哦不對,這玩意兒本來就遺傳!
任白芷仔細打量了一下李林竹。可惜了,這麼一個深情的種,性別不合適。
「所以說,我真的不明白陸二叔為什麼要這麼做。」李林竹並沒有注意到任白芷的打量,獨自陷入沉思,「而且,為什麼顏懷義會知道這件事。」
說罷,他將之前收到的舉報信從懷中取出,遞到她面前,「還有就是,這信是誰寫的?難道除了當事人跟懷義,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事?」
任白芷也跟著瞟了一眼他手裡的舉報信,不知為何,覺得這陸字好像在哪裡看過,而且,看過不止一遍。
在哪裡呢?
好像就是在這裡。
就是方才。
任白芷的目光慢慢移向自己手裡的帳本,目光正巧鎖定帳本上寫的金額,「陸拾叄文」,恍然大悟。
「這不就是陸帳房的字麼!」她有些激動地說道,將手裡的帳本遞給李林竹看。
果然,兩個陸字的筆風,如出一轍。
「有意思。」任白芷拍了拍帳本,眼裡多了一絲戲謔,「這舉報信,竟是陸帳房自己寫的。」
「自己舉報自己?」李林竹眉頭皺得更深,「陸三叔這是為何?」
任白芷目光重新回到帳本上,又盯著舉報信思索良久,眉頭越鎖越緊:「陸帳房會不會,挪用公款?」
話音未落,李林竹就撥浪鼓一樣搖了搖頭,「陸三叔最是心細膽小,我娘多年來又如此信任他,不可能的。」
任白芷想了想今年多記的幾十貫,再次問道,「有沒有可能他急需用錢,所以。」
李林竹再次搖頭說道,「更不可能了,陸三叔的兒子就是正平,雖然是學徒,每月也有五貫錢,陸三叔自己的月錢也有十貫,他家就三口人,又沒人有什麼不良嗜好,十五貫綽綽有餘。」
「那他為何去年少記一百貫,今年又多記幾十貫?」任白芷索性反問他。
李林竹不答,卻只見蔓菁拿著一個寫滿了好字的紅紙,笑盈盈地從後院走了出來。
「大娘子,這字。」
還沒等蔓菁說完,任白芷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辛苦蔓菁了,不過我們已經知道這信是誰寫的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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