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工程儘快落地,她還與地方官府和民間富商溝通, 提前準備好糧秣、工具和工人安置方案, 確保一旦批覆,工程即可無縫啟動。
一切準備就緒,按理說只差朝廷批覆, 然而,工部卻以「朝廷未有正式撥款,不可擅自施工」為由, 將奏摺駁回。
此事鬧上朝堂, 文武群臣議論紛紛,工部尚書更是直接出列, 拱手沉聲道:「陛下,運河關乎國本,此事不可草率!修築河道非同小可,動輒牽連千萬百姓,一旦調度失當,便是天災人禍!」
右相王大人也開口附和:「臣也以為,水利工程自古以來需慎之又慎。且運河乃國朝命脈,若倉促上馬,怕是勞民傷財。」
舒御史更是義正辭嚴:「此事乃亂政之舉!任氏一介婦人,竟敢僭越朝政,實乃悖逆!」
「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蔡大人卻出言支持:「怎麼在你們嘴裡成了攪動國本?」
「正是!」章大人也出列附和道:「有些人的反對到底是就事論事,還是別有用心,可不好說。」
群臣議論紛紛,聲音此起彼伏,宛如陷入了一場爭吵。
官家端坐龍椅之上,神色未動,指尖輕叩龍案,似在等待任白芷的回應。
此時,她的肚子微微隆起,在一眾大腹便便的老臣之中倒也不算突兀。
「任氏怎麼不說話?」官家見她出神,問道。
「啊?」任白芷愣了一下,官家今早只讓她隨朝聽政,並未讓她發言啊。
但她對上官家的目光,眼底分明帶著期待。
好吧。她在心裡罵道,就知道這個老闆不頂事,還得自己上。
她從容走到殿中,施了一禮,朗聲道:「諸位大人,民婦有一事不明,還請諸位不吝賜教。」
「修運河,到底是不是好事?」
她話音剛落,戶部尚書率先回應:「自然是好事。」
工部尚書雖不願承認,但還是不情不願地點頭:「本可以是件利國利民的好事。」
他本欲繼續反駁,卻被任白芷搶了先:「既然是好事,那想來各位大人反對的,就不是修運河,而是,我來主持修運河。」
「沒錯!」禮部侍郎立刻接話,語氣不屑。
「那正好,諸位大人都在,這利國利民的好事,已經擺在這兒了,錢到位,人到位,隨時可以開工。」她索性將懷中厚厚的冊子丟在地上,「既然你們認為我不配主持,那請諸位推舉一位更合適的大人吧。」
殿內頓時一片沉默。
「要不,尚書大人你來?」任白芷看向工部尚書,「這裡數你最有經驗。」
工部尚書臉漲得通紅,呵斥道:「胡攪蠻纏!」
「那,宰相大人?」她又側過身子,望向王大人。
王大人擺擺手,避開她的目光。
「或者蔡大人?」她看向蔡大人。
蔡大人笑眯眯地道:「任大娘子,這些都是你的功勞,我可不能半路搶走。」
老奸巨猾。任白芷心道。若成功,功勞記在新黨;若失敗,他們會立刻與自己割席。
她故意皺眉:「這也不行,那也不要,這麼大的好事,居然沒人肯接手?」
殿內鴉雀無聲。
她鏗鏘有力地補了一句:「除了我。」
「你們說修運河,傷財,我便去民間聚資,傷不到朝廷的錢。」
「你們說修運河,勞民,我便開出高薪。往年的徭役民夫,朝廷每日最多給五十文口糧,我出九十文外加十文辛苦錢。」
「往年僱工每日工錢不過三百文,我提到了四百文,超額完成另計獎金。」
「勞民是讓人幹活不給夠錢,給夠錢再讓人幹活,那叫僱傭。」或者說,牛馬。
「一個利國利民的好事,如今既不勞民,又不傷財,還不需要你們以烏紗帽擔保。即便如此,你們仍然爭論不休。到底是為國為民,還是在惋惜無法染指的利益,還請各位大人不吝賜教!」
她的話在大殿裡迴蕩,眾人臉色各異。
工部尚書冷哼一聲,沉聲道:「你以為這樣就不是勞民傷財?你給的工錢過高,來年秋收,勞工必定棄農從工,糧食不足,動搖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