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出了江家的醜聞,他的同僚對他避之唯恐不及,他已經很久沒有帶人去花四娘那裡,現在又怎麼會找上門來。
花四娘比他更意外,「不是你說要帶我和孩子走的嗎?」
「我為什麼要帶你和你的孩子走!」盧正德太陽穴旁的青筋直跳,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我壓根就和你沒關係!你願意上什麼地方就上什麼地方,不要來找我。」
「你怎麼能這麼……」花四娘泫然欲泣,委屈地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女子,「是因為我來的不是時候嗎?」
花四娘原本就好看,同盧蘇氏是一類的長相,但是勝在年輕又做過幾年船娘的生意,通體散發著若有似乎的嫵媚感。
同現在的盧蘇氏行成天然的對比。
身後看熱鬧的人中,有認出花四娘身份的,叫了一聲,「這不是涇河邊的花四娘嗎!」
反應過來的人接住他的話,「那你是說我們的盧兄喜歡做龜公,專程為自己的女人……哈哈……」
後面的笑聲連在了一起。
花四娘抓著孩子肩膀的手不斷緊縮,卻沒有往後退一步。
盧正德的臉蹭地一下就紅了,那股難堪壓得他喘不過氣,同花四娘撕扯起來,「你到底胡說什麼!」
而就在他同花四娘對峙時,盧蘇氏卻慢慢安靜下來,蒼白的臉緊盯著眼前的這一幕,倏得自己就突然笑了起來。
她不知道花四娘是不是真的,但是明白盧正德嫌棄自己,嫌棄她不是清白身。
可是當初,她也是清白人家裡萬人求娶的姑娘。
是他為了自己的前程,打著哄著騙著將她拖下水,怎麼就敢嫌棄她呢?
笑著笑著她就碰到了先前掉落在地上的刀子,低頭看了許久之後,她的手指緊緊握了上去,從地上爬了起來。
——
江新月聽說盧蘇氏用菜刀砍傷盧正德的消息時,正在給江明珠、江明蓁兩姐妹準備東西。
江、楊兩家的判決出來了,除了江家三房幾乎無一倖免,連帶著在京城的族親都判了流放。江叔名一家雖說撿回來一條命,但也不是全身而退,被發配到邊境一帶三代之內不允許變動。
這個結果不好不壞。
得知消息的江叔名當場就哭了起來,結果被身邊的江季君冷嘲熱諷。「活著的滋味怎麼樣?多享受一點,畢竟是踩著親人的屍骨活下來的。」
江家的男丁都被關在一起,這段時間類似的話江叔名都不知道聽了多少,全部都忍了下來。
畢竟自己的判決還沒下來,萬一整出么蛾子讓皇上覺得他也並不是什麼牢靠的人,順手就把他一家都斬了,那他得多虧啊。
現在判決下來,他的心也徹底落到肚子裡,
再聽到江季君的風涼話,他猛得起身朝著江季君撞過去,趁著江季君還沒有緩過神時抬起手就揍了上去。
「要不是因為你們,你以為我現在在大牢里?沒事還造反!我讓你造反!全都瞞著我一個!福沒跟著你們享多少,還被你們先連累進來!我讓你造!造!造!」
江叔名沒說一句話,就朝著江季君狠狠地揍上一拳。
江季君到底年輕,反應過來一把就將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掀翻,反揍回去。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我們現在早就逃出去了。」
牢房裡頓時亂起來,一開始就只是江叔名江季君兩兄弟打架,中間有人趁亂揍了江叔名兩拳,被江叔名的長子江淮成發現之後打了回去,最後發展到群架。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打誰,單純就是借著拳頭來發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而江伯聲始終坐在角落裡,閉眼沉思。
牢頭趕過來平息群架,受傷最多的江叔名如同垃圾一般被丟在了江伯聲面前。他原本想要爬起來,不過身上疼得厲害他索性直接躺下來,喘著粗氣。
大牢狹窄逼仄,終日不見陽光,空氣也渾濁到像是發了霉。
人在這裡呆得久了,腦袋很容易昏沉,自己都能夠把自己給逼瘋。
江叔名就覺得自己瘋了,不然在牢里的這段時間,怎麼會開始懷疑當初的帳簿和信件是不是兄長故意讓他拿到手的?他什麼本事自己還不清楚嗎,這麼多年連自己血緣兄弟造反都察覺不到,真的能偷到這麼隱秘的信件?
他看向自己的兄長,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