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得到寧書禾的允許,若實際情況真像她跟他說得那般,寧鈺還自作主張把婚禮一步一步地取消,那小姑娘當真是要翻臉。
想到這兒,傅修辭不禁失笑,卻也鬆了口氣,她倒是憋得住,到了如今這地步也不肯跟他透露半句,還想在他面前維持和傅祈年的恩愛假象。
「左右我瞧著,這婚鐵定結不成了。」丁銘笑說,「你不如再等等,別把人小姑娘嚇壞了。」
他等不了。
傅修辭語調平平:「她膽子大得很,一邊說要我有個當長輩的樣子,一邊亂/倫兩個字都說得出口。」
丁銘又想起來,真被這話逗笑:「得,時間還長,我勸你還是像個辦法培養培養感情,別想那歪門邪道了。」
傅修辭垂眸,不苟同這話。
感情可以培養本身就是個偽命題。若把時間線拉長就可以讓對方愛上自己,那這世上任何人之間都能相愛,世界上也不會有那麼多一地雞毛最終走向悲劇的婚姻。
寧書禾和傅祈年也不會走到如今這地步。
與其花時間培養什麼勞什子感情,不如想想別的辦法。
丁銘突然想起什麼:「不過她要是真和你侄兒分了手退了婚,還會再見你麼?」
「不會。」傅修辭淡淡開口,她現在都恨不得躲他八百里,若真退了婚,更難見她。
丁銘咂咂嘴:「難搞哦。」
傅修辭沒再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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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禾這段時間對傅修辭唯恐避之不及,但兩人都在北城,七夕、中秋又臨近,天天都是活動,處處都是聚會,她又是自由職業,連個上班沒時間的理由都撰不出,只能硬著頭皮去。
不知為何,傅祈年幾乎不再出席類似的場合,寧書禾自然而然地跟傅修辭見得多了些。
但跟他碰面幾次,也不過只是熟人間點頭招呼的程度,或許是上回她把話說得直白又難聽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在這種酬醡的場合,傅修辭向來是社交中心,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他也不會多此一舉。
即便如此,寧書禾也是全程警戒,她頻頻注意著傅修辭的動靜,不論什麼情況,只要見他往自己這邊走,就隨便找個理由挪個地。
就這麼處理,只等熬過中秋,寧書禾才能稍稍鬆口氣。
但寧家內里平時不聲不響,一出事就慪了她一肚子火。
周洪國開車,帶著她一邊往公司趕,一邊把事情給她從頭捋順。
原先兩位叔父只是占著寧氏高管的職位賺點零花錢,大事上他們拎得清,也十分聽話,寧鈺是覺得,水至清則無魚,他們也不是毫無用處。
只要把他們倆放在不關緊要的位置上,即便是個漏財的窟窿也無傷大雅,憑他們的腦子和本事想也漏不出多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沒鬧得太難堪,也就不必多費心神,權當孝敬他們的。
可前些日子,寧家二房的小兒子,也就是寧書禾的堂哥寧文琮,和一群不學無術五毒俱全的公子哥們大白天醉酒飆車,在北郊的環山公路,有人磕了藥,開著時速三百多邁的超跑橫衝直撞,所幸是還沒通車的路段,受傷的只有他們幾個。
人都在醫院,挨個尿檢,寧文琮沒沾,但肋骨斷了兩根,上上下下皮外傷無數,怕是一時半會兒出不了院。
幾家人正商量,三天前卻突然有報導稱同他們飆車的人里有一家境貧困男孩,記者到時一口咬定是被威逼利誘進了局,稱與某人是同性戀人。
同性戀、富二代、貧困生、嗑藥、醉酒飆車。
關鍵詞一串,輿論直接爆炸,幾個人的名字信息一直在平台上掛著。
沒時間論這事兒的真假,其他公子哥都已經結婚的結婚,訂婚的訂婚,親家對象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背鍋這事兒自然而然落到了雖花名在外但尚還單身的寧文琮身上,賠幾個錢對方也就閉嘴了。
可這頭剛把死蒼蠅囫圇咽下去,那頭又有所謂知情人士透露,寧文琮可能涉嫌內/幕交易罪,被傳話配合調查,涉事公司的最大股東就是二房,寧鈺不知此事,眼下卻只能替他們收拾這爛攤子。
三天的時間,足夠運作,當務之急是把二房手底下的帳本捋順,減持海城和東城兩地的投資換作現金流,將其投入至併購公司的資金中,以趕在證/監會責令罰款和停止交易前,將損失降到最低,至少要將寧文琮和二房與寧氏摘離。
然則……
今早時,併購公司卻聲稱已尋得了更大方利的新東家,並在上周已與新東家開始了正式的收購流程,半分商量餘地都沒有,還留下幾句嘲諷,說新東家有多大方多爽利。
那本就是早已達成一致以備不時之需的後路,各中關竅實在複雜,寧鈺向來吃軟不吃硬,合作談不成就不談了,誰管他多爽利多大方。
畢竟說到底若不管這事兒也無所謂,二房的人該蹲牢子蹲牢子,還罰款罰款,先把風頭避過去,之後再稍作運營即可。
可寧鈺回到公司,把這打算一說,卻是大房最先坐不住了,一再追問下才老實交代,大房和二房在海城標過一塊地,那地債權糾紛複雜,隱性債務風險也大,時間跨度長,幾個所有公司幾乎都已經破產重組,
雖有潛力圖點灰色收入,但很多人自知無法承擔風險望而卻步,但二房不了解情況就敢貿然下手,如今因為寧文琮的事證監會介入調查二房名下資產,這地直接就變成了個無底洞,債滾著債……
既段時間無法將二房摘離寧氏,若真的東窗事發,怕是整個寧家都要給他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