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的三十大板和衙門的三十大板可不一樣,那可是要人命的。
十三不敢不聽軍令,但到底有些猶豫:「小將軍,論理,這事是不由咱們管的。如今我們管就管了,再動用私刑,稽刑司那邊……」
俞書禮已經知道這稽刑司目前是魏延在管,他呼吸滯了滯,這才想起來自從上次看望魏延,已經又過去了好幾日。
他離開的時候,魏延還沒有清醒,這幾日留下的下屬回話只說他醒了,後續他實在事務繁忙,拿回來的關於魏延的情報也沒時間拆開看。
胸口有些滯悶,俞書禮乾脆起身:「我知道了,我出去一趟,讓鍾年先頂著,你也幫我盯著些,回來我會給你方案。」
「屬下明白。」
來到丞相府,附近的蝗蟲已經被撲滅的差不多了。看到府內外下人遊刃有餘、平靜依然的樣子,俞書禮微微鬆了口氣。
看來魏延沒事。
他踏步上前,正要出聲拜訪,門童已經眼尖地迎了上來。
少年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黑色的眸子眨了眨,盯著俞書禮瞧了半天,笑著道:「您就是俞小將軍吧?」
「你認識我?」俞書禮有些意外。
「嗯嗯。」少年點了點頭:「丞相吩咐過,長的最好看的那位將軍一定就是您了。」他側身迎俞書禮進門,態度殷勤。
少年邊走邊說道:「丞相說了,您來的話,不用匯報,直接帶您進去就是。」
俞書禮有些羞赧:「我來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來看看他。」
「知道的……知道的。」少年揶揄地笑了笑:「將來這裡就是您自己的家,您隨意些就是。」
俞書禮悶咳了幾聲,一張俊臉被嗆的通紅。
正要解釋,誰知進了門,少年跑的飛快,俞書禮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
「您在園中逛逛,我去告訴大人您來了,他肯定高興……」
「這小子……」俞書禮失笑了一聲,倒真的停了腳步,在丞相府前院逛了起來。
園中的下人們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對於俞書禮的到來有好奇,但沒有無禮地一直盯著他打量。
俞書禮自己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也見慣了世面,並不在意他們的目光。料想他們是見了他身上的甲冑,所以才好奇他的身份罷了。
他走著走著走到了對面的亭子裡。
秋風習習,院內沒有池塘,只是在亭子周圍種滿了紅楓,腳踩著柔軟的樹葉,看著滿園灼紅,俞書禮只覺得如踏在火紅色的雲端。
大約是魏延常來的緣故,亭中放著長椅和小毯。
俞書禮走過去,緩緩在長椅上坐下,撿起小毯的時候,還能聞到一股苦澀的藥香味。
這幾日他幾乎未睡,聞到熟悉的味道的時候,幾乎產生了一股雛鳥情節,渾身的疲勞席捲而來。
俞書禮下意識窩進長椅之中,慢悠悠閉上了眼。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臉側痒痒的,伸手撓了撓卻被人一把抓住。
男人略有些低沉性感的聲音在他的耳側響起:「睡夠了嗎?天都黑了,小瞌睡蟲。」
俞書禮朦朧地睜開眼,正好對上魏延微彎的眼睛。
他下意識叫了一聲:「魏延?」似乎在思考他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眼前。
魏延十分體貼幫他回憶:「忘了?你自己跑來找我,結果在我府上睡著了……」
俞書禮有些不好意思地眨眨眼:「好像……是有這回事……」
魏延在他身邊坐下,沒讓他起身,還替他蓋好了小毯:「最近很累麼?」
俞書禮不知道魏延對外面的情況知曉與否,他思忖片刻,還是決定瞞著他,便道:「還好。」
魏延的笑容變淡了些:「既然還好,小將軍怎麼日日不回府?」
俞書禮支吾了兩聲,答不上來。
魏延的語氣更冷了些,似乎還帶了些酸氣:「莫非小將軍又跑去青樓消遣了麼?」
俞書禮瞪大了眼睛。
青樓?
他怎麼可能會去那種地方?
然而匆忙的搖頭並沒有得到魏延的認可。
他湊了過來,漫不經心地用手指搭上俞書禮的肩膀,然後微微往上移,落到俞書禮的側臉上。
俞書禮對上魏延端詳的目光,不自覺就心跳加速。
他吞了吞口水,下意識問道:「干……幹嘛湊這麼近?」
「看看你有沒有在撒謊騙我。」魏延用力地蹭了蹭俞書禮有些微涼的臉。
「這也能看出來有沒有說謊?」
「嗯。」
「那你說我撒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