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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想到要自己來邊關?你身體不好,這邊城天氣冷,寒風緊,一點著涼,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屋內,俞書禮給魏延倒了一杯熱茶,又把炭盆往他身邊撥了撥。
魏延仔細打量著俞書禮的表情,臉僵了一瞬,「托你這位副將的福,他的回信寫的十萬火急的,我當你出了什麼大事。」他看向鍾年,扔了本帳本過去:「把這一批加急的糧草名錄給你們將軍過目。」
鍾年一陣心虛,連忙把那本帳本遞過來。
「鍾年這個人雖然頭腦笨,但為人忠義,沒有什麼壞心思的,他也是擔心我,不是故意誆騙你過來的意思。」
魏延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看起來不像是要刻意追究的意思。「無妨,反正入冬了,京中也沒有什麼事情。」
鍾年撓了撓頭,「多謝魏丞相原諒。」他憨笑了一聲:「我也沒想到,那位吳卿卿姑娘,竟然就是丞相您。」
魏延表情不動聲色:「你們軍營還有內奸,你們將軍應當同你說過,我用化名,也是為了保險起見。」
鍾年連連點頭,又有些不好意思:「確有此事,但屬下愚笨,還沒抓到那個人。」
魏延點點頭:「不急。我已經翻過你們的帳本、將士來往信件和日常開支了,此人我大概有數了。」
他說不急的意思,就是已經胸有成竹了,恐怕此時甚至已經想好了一整套方案釣那條大魚上鉤了。
鍾年呲了呲牙:「多謝魏丞相!」
俞書禮瞥了眼鍾年。軍內帳本竟然都能隨便拿給外人看,不知道該誇他找對了人,還是該罵他大意。
鍾年縮了縮脖子,沖俞書禮露出八顆整齊的牙齒。
「是我問他要的。」魏延道。
「魏丞相好歹是小將軍自己人嘛。」鍾年道:「我又不會隨便給別人看。」
「你倒是不糊塗。」這話就是沒有怪罪的意思了。
俞書禮的眼神隨意過了一遍鍾年遞過來的帳本,沒翻兩下,就把它扔到了一邊。
魏延挑眉:「不再多看看?不怕我誆你?」
俞書禮搖頭:「我相信你。」
魏延失笑,把帳本撿起來,又給他翻到了某頁:「你沒仔細看看。」
俞書禮聞言,這才順著他的動作看過去。
看到幾個眼熟的名字的時候,才皺了皺眉。
這幾個人……在軍中的地位都不低。
「你已經鎖定這幾個了?」
這人實在恐怖至極,俞書禮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發現的。
「嗯,我來,另一方面,就是要幫你把這個人找出來。」魏延道:「不然我怎麼放心讓你去戰場?」
「所以你做假帳?」俞書禮打量著帳本上被魏延修改後的古怪的數字,眨了眨眼睛,分外不解:「你覺得他們會來偷帳本?」
魏延對他軍中的人都不認識,竟然能通過查帳本,看出所謂的內鬼的端倪,還能瞬間反其道行之,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噓,小心隔牆有耳。」魏延走過來,矮身湊到俞書禮身邊,低低道:「偷走風險太大,但是偷看一眼綽綽有餘。我來時已經讓鍾年造勢,聲稱是武師提督馬上會為了督辦盜糧案而來,那人若是心虛,必然會在此之前有所行動。我們只要把握好時機,就能瓮中捉鱉……」
他又看向鍾年:「做假帳這件事,將軍知我知,你知,若有外泄……」
鍾年連忙臉色慘白地捂住耳朵:「這種消息太內幕了……我沒聽到,我沒聽到……我保證不把帳本的事情說出去……」
俞書禮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蠢。」他從魏延手裡接過帳本,扔給鍾年:「魏丞相這是要你傳出去的意思。」
鍾年瞪大了眼睛。
「你把帳本放我房間顯眼處,將巡邏的護衛加強。」
鍾年領了令,迷迷糊糊去了。給俞書禮和魏延關門的時候還嘀咕:「加強巡邏之後,人家內鬼還怎麼偷啊?」
魏延揉了揉頭:「你這個副將……」
俞書禮訕笑了下:「是不太聰明,但好歹,證明他絕對不可能是內鬼。」
魏延不置可否:「對方要是找這麼個內鬼,能不擔心被他反出賣就不錯了。」
俞書禮笑了笑,帳本的事情揭過去,才開始聊他們二人的話題:「說說看,你一直在鬧什麼脾氣?」
「我沒有鬧脾氣。」說到這裡,魏延本來好不容易和緩的臉色又彆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