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書禮不難猜到,魏延能中毒是因為什麼。
無疑就是因為他的好友董思文成了俘虜,魏延因為在乎他的感受,為保下董思文,所以才處處被限制。否則按照魏延的能力和性子,斷斷沒有被威脅的道理。
魏延能這樣待他,他卻為何還要以這些可笑的堅持來讓魏延繼續受傷害?
於是,俞書禮把心一橫,午間之後乾脆沒有離開。
這是要將自己和魏延綁死在一條船上的意思。
魏延本想著用自己作誘餌引潯陽侯來,俞書禮卻不放心他的身體,強烈要求直接治病,先不要這條大魚了。
苦勸無果後魏延只能任人攬著,被推進了房門。
幾個時辰之後,渠州重兵將整個丞相府團團圍住,潯陽侯沒有現身,但俞書禮也已經知道了這兵馬來自誰。
兩人就這樣好吃好喝地被變相軟禁在了丞相府,俞書禮卻依舊波瀾不驚。
「做人質也挺不錯的,自在。」俞書禮摸了摸鼻子:「不過就是要多為難二殿下了……他得一下子撈我們兩個啦。」
魏延失笑:「我不要他撈。」
俞書禮側過頭,戳了戳他的臉:「還醋吶?我不都解釋了,你是愛人,二殿下是上司。」
他叫人拿來兩個凍梨,一口一個均落下了牙印,然後才慢悠悠啃了起來。
魏延的視線溫軟地落在他身上,手指慢慢撫上俞書禮的背。「若是一直這樣,倒也確實不賴。」
俞書禮卻推了推魏延,給他倒了杯熱奶,道:「別看我的梨了,你只能喝這個。」
他將熱奶遞過去:「若是往後餘生想一直這樣,你可得活長壽些。你自己說的踏實保命最重要,但是食言的也總是你自己。等晚些,大夫到了,讓他仔細給你瞧瞧。」
魏延失笑,接過熱奶的手指尖刮過俞書禮的手腕,「我看的是你,又不貪你這些梨,做什麼像小狗標記一樣。」
手腕上一片涼意,俞書禮「嘶」了一聲,指責道:「你瞧瞧,這都幾月了?你的手怎麼比我的梨還冷?」
魏延借勢把手伸過去:「尚在病中,你給我捂捂就是了。」
俞書禮讓外頭給他灌個湯婆子進來,這才轉身看向魏延:「你當年連我半個餅都要圖,誰知道你圖不圖這梨?」
「我圖的是什麼,你現在應該清楚了。」魏延側目看過來,笑道:「小將軍衝鋒陷陣,深入了龍潭虎穴救我一命,我卻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了。」
俞書禮轉過頭,「那就今日之後,把病治好。老皇帝那裡,你不用管他,發現了就發現了。我們不忍了,也不搞那些陰謀算計了,乾脆硬碰硬吧!」
魏延挑了挑眉,看過來:「你這是……要罩著我的意思了?」
俞書禮咬牙瞪他:「對呀!我要造反了,你滿意了吧?!」
他誇張說完,又慢慢解釋,其實西北軍早就跟著進城了,兩人被困不會太久。
魏延點了點頭,應了聲「好」,他彎了彎眼睛:「我總是信你的。其實便是出不去,死在一處也是好的。」
俞書禮恨恨地咬了一口他的脖子:「晦氣死了!誰要和你一起死啊!」
兩人的距離離的很近,呼吸近在咫尺。
「魏延,若是我動兵了,你能別……」搶皇位嗎?
話說到一半,俞書禮突然有些說不出口。
本身皇位這東西,他都說了,要二殿下和魏延各憑本事的。
但是現在他又要勸退魏延,終歸對他不太公平。
於是俞書禮忍了忍,最後沒有再勸。
魏延垂了垂眸,看到俞書禮期待卻又欲言又止的眼神,眼中的一絲陰霾漸漸消失殆盡。
俞書禮還是在意自己的。這就夠了。
情之一字,本就是有一方要做出退讓的。
至少,退讓後的後果,於他而言也不算差。
魏延嘆了口氣,最後只剩下無比認真的溫柔和誠摯。
「雖說小將軍造反的本質不是為了我,但到底,我是那個導火索,也算是殊途同歸。只是不知道,咱們小將軍圖的是我的心,還是我的身?」
俞書禮有些心虛地默默離遠了些距離,悶聲道:「哪個是圖你身子了?都沒幾兩肉。」
自己在他心中有分量的事情,魏延早已經能看出來。
於是他眸中一暗,手拉住俞書禮的手腕,拽過來,嗓音帶著些誘哄的味道,往自己腰間按:「你摸摸,有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