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書禮鬆了口氣。董思文的堅強,讓他有些自慚形穢。
關上門,董思文和魏延二人分於兩角落座,俞書禮站在正中間,如坐針氈。
「原來這就是你那個陛下指婚的未婚夫?」董思文坐下後,才大咧咧打量起魏延。端詳完後,看向俞書禮:「模樣是不賴,但就是心眼小了些,不夠大氣,配不上你。」
她就這樣旁若無人地點評起魏延來。
俞書禮尷尬地戳了戳隔壁魏延的腰,示意他別為此生氣。「思文她就只是嘴巴比較毒,其實她人很好的。」
魏延將人一把攬住腰,扯了過來。「人好?人好會主動給我寫她父親的舉報信?人好會在府里設好機關,陷害她自己的父親?季安,你別被她這副表面模樣騙了,她內核里可不簡單的。」
「對,比不得您魏丞相是好人。我剛舉報完我父親,您當夜就闖了州牧府,把人殺了就消失無蹤,留下一堆爛攤子給我。很難說是因為我的舉報才動手,還是因為您擔心我父親傷害威脅到季安而假公濟私吧?」
「但若是沒有董小姐配合,我又怎能安然而返呢?你我皆有私心,有什麼比較的必要嗎?」魏延挑眉,摟住俞書禮,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看向董思文:「但是抱歉,在下已經不是未婚夫,而是夫君。我們已經成親了。」
董思文睜大眼睛,嘴角抽搐了一下,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俞書禮。
俞書禮掰了掰魏延的手,沒掰開。他嘆了口氣,嘟囔道:「怎麼和小孩一樣,還爭寵。」
魏延的視線直勾勾盯著懷中腰肢柔軟的愛人,手上一個使勁,恰好捏在俞書禮的腰窩,聲音低啞:「我說的有錯?」
俞書禮身子一僵,臉上划過一絲可疑的紅暈,只得看向董思文,點了點頭:「沒錯。我與他確實已經成親了。」
董思文失望地搖了搖頭:「你可真沒出息啊,俞書禮。兩條腿的男人哪裡沒有?憑你的模樣和能力,非要找這樣盯你如此緊的?」
她鄙夷地覷了眼魏延:「他這個樣子,怕是將來都不放你同我去喝花酒了。」
魏延手下的力道一緊,垂眸看俞書禮,聲線危險:「你還喝花酒?不是說從不去青樓?」
俞書禮窩囊地從他懷裡爬出來,站到一邊慚愧地點頭:「喝過的……」他小聲囁嚅:「那喝花酒又不用去青樓喝。思文她有好多好地方見世面……我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嘛。」
魏延眸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旋即手上的力道一個變本加厲。
俞書禮腰上一軟,整個人再次跌入了魏延的懷裡。
董思文也不避嫌,就這樣直直看著。
看的俞書禮倒是小臉一紅。
他正要逃,魏延俯下身,手下用巧勁將人扣住,纖長的睫毛打在人的臉頰上,低聲在俞書禮耳邊道:「乖點,你也不想我當著你好友的面弄你吧?」
俞書禮整張臉紅成了猴屁股,手忙腳亂推他,咬牙切齒:「魏延,你不要亂來!」
魏延的雙腿夾住人,不讓人亂動,這才看向董思文:「是我小看了董小姐。」
董思文一笑:「本來就是。就允許你們男人放浪形骸,就不允許我們女子花天酒地?」
「那種事情,於我而言唯一的污點,也不過就是怕被那幾個髒東西傳染上什麼髒病。其餘的……」她眸中一暗:「我就當找了幾個免費的不太中用的小倌。」
「董小姐若是當真能這樣想,便是好的。」魏延沉聲道:「這點請放心,我會找最好的大夫,保證董小姐健康無虞。五石散的事情,目前不能根治,但我也保證會想辦法的,務必會幫董小姐治好。」
俞書禮低下頭:「思文,我知道的。」
董思文一愣。「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都是為了安慰我。」俞書禮帶了點鼻音:「你是個好姑娘,從來都是。才不是他們那種人渣。」
她這樣一路表現的大方和自在,不過是為了讓他俞書禮好過些。可是究竟她在仇東朔他們那裡受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到了今日,她都在想著安慰俞書禮,一點苦痛都不打算讓他承擔。
董思文眸子一軟:「那你就更該知道,我不是那麼輕易會被打垮的人。」
她輕蔑一笑:「若是這樣容易被打垮,我也不至於在父權的家族擠壓下,仍能安穩活到今天。」她挑了挑眉,看向俞書禮:「你瞧,如今他們都死了,我這樣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一個不得不偽裝成男人活著的女人,卻還活蹦亂跳的,多幽默。」
「思文,我從前不知道,你活得這樣辛苦……若我早知道……」俞書禮抽泣。
董思文打斷他:「我哪裡辛苦?我並不覺得我過得辛苦。我利用這層身份過得很好,體驗到了大梁許多女子體會不到的自由生活,有何不好?我甚至樂在其中。」
魏延眸中一動。
「董小姐,魏延為先前的言語無狀向你道歉。一切都是因為在意季安,所以不想讓他受傷害。希望你不要責怪我的言語試探,若有無禮之處,多多包涵。」魏延突然起身,認真地朝董思文行了個禮。「這回,是真心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