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書禮長舒了一口氣,把趙玄交過去的時候,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肩上一片麻癢。
他變了臉色,心知那完顏齊的刀上恐怕有毒。
他讓大部隊帶著趙玄先行離開,避免打草驚蛇。而自己獨自留下,打算先清理了傷口毒血再走。
不多時,另一小隊過來了,俞書禮抬眼看,竟是倉胥。
倉胥眼中動了動,「將軍,你怎麼在此?」
「倉胥,你怎麼會過來?」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俞書禮嘆了口氣:「我中了毒,得先基礎處理一下。」他一邊將後背的衣衫扯開,一邊試圖自己將毒血擠出來。
倉胥點了點頭,盯著俞書禮的傷口,眸中暗色一片。「那將軍現在如何?」
「尚可行動,你放心。」俞書禮轉頭看過來,有些莫名:「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不是跟著魏延嗎?他如何了?」
倉胥有些低微地「嗯」了一聲,頓了頓,才開始解釋自己出現的原因:
「魏大人先前帶我一起救走了各位宮妃,隨後我們便先行離開了。後來聽聞小將軍攻打西昭,我們便日夜兼程地來找將軍你匯合。」倉胥道:「如今其餘幾位將軍在正門交戰,攻破了皇城,只剩西門固若金湯,大家等了許久,沒等到您來,於是吩咐我來西門外看看,說難免您會鋌而走險。」
俞書禮鬆了口氣:「魏延沒事就好。」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好像又給大家添麻煩了……還好大家懂我。」
倉胥打量了俞書禮一眼,見他竟然要自己剜肉,連忙著急叫停道:「將軍,若不然,屬下帶您回去,讓軍醫來吧。」
「來不及。」他自己把後背血肉劃開,又對倉胥道:「過來,搭把手,把毒血擠一下,我夠不到。」
「將軍!」倉胥哪裡敢動,他忙道:「還是快隨我回軍,讓軍醫來吧。」
「你怎麼今天這麼婆婆媽媽的?西門未破,我沒有那閒工夫,完顏浚定然在西門,他若是跑路了,手裡捏著那麼張狠毒的藥方,易容的手段又高,萬一再次潛逃到大梁,咱們又得擔驚受怕許多年。」
倉胥咬了咬牙,欲言又止又勉強忍住。
俞書禮見他這樣,立時表情一變。「倉胥,你看起來是有事情瞞著我。」
倉胥眼神躲閃了片刻,嘆了口氣。
他手掌握拳,然後看向俞書禮,面露焦急:「先前我們同大部隊匯合之後,大人聽說您進了西昭皇宮後,又獨自帶人跑去找您了!我擔心……」
他話音未落,俞書禮手中捏著的刀狠狠剜入了血肉中。
他低吼了一聲,幾乎紅著一雙眼看過來:「你說……什麼?!」
心跳的尤其的快,一股難言的恐慌席捲全身。
他剛剛帶著趙玄逃跑的時候,恰好被完顏齊的人馬追殺。若是魏延過來,那豈不是正好撞在槍口上?!
俞書禮當下甚至來不及再剜出毒血,他從倉胥手中搶過韁繩,提氣上馬,勒馬就要走。
倉胥擋在馬匹跟前:「將軍!如今這樣亂,您去哪裡找他?不若先隨我回軍,治了肩上的傷,好再出去……大人手邊也有兵馬,不會出大事的。」
「讓開!」俞書禮聲音沙啞,腦中猶如被敲擊了一般的鈍痛渾濁。
「將軍!」倉胥還待再勸,俞書禮垂眸過來的一雙眼裡落下幾滴清淚。不知道是剛剛剜肉留下的生理淚水,還是為擔憂魏延而流。
「倉胥,讓開,我要去找他。」
倉胥相勸的話語哽滯在喉頭,他腳步緩慢地挪開。「將軍……我馬上帶人來尋你們,若是找到人,便往這個方向匯合……」
「好。」俞書禮點頭,目光堅毅地離開。
他勒著馬一路返程狂奔。
他知道魏延定然能猜到他會往哪個方向逃命,所以縱使西門再危險,他找人也定然會往這裡而來。
魏延手中能帶多少兵馬不得而知,但完顏齊的手段他卻有幸早有知曉。
魏延雖然有些武藝在手,卻萬不是完顏浚和完顏齊兩兄弟的對手。
粗重的喘息快要壓迫斷俞書禮最後的神經,他眼中已經開始出現迷糊的幻影。
背後的肩傷毒發了。
可惡的是,他還開始覺得小腹灼熱,渾身都變得滾燙了起來。
經歷過魏延的事情之後,他幾乎猜都不用猜,都知道那毒是什麼東西。
俞書禮死死咬著牙尖,保持著清明,一邊四處搜索魏延可能出現的蹤跡。
按照魏延的性格,他若是想不動聲色進西昭皇宮,分明不難,他完全不必大張旗鼓也能做到全身而退,一如他上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