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下,為了尋找他俞書禮,魏延卻偏偏可能會反其道而行之。
畢竟,他製造出來的動靜越大,俞書禮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小。
魏延是做得出來以自己為餌,聲東擊西的事情來的。
正在俞書禮思索的功夫,倏地,遠處隱隱傳來弓弦的震響。不多時,幾道尖銳的破空聲打破了夜的沉寂。
俞書禮眉間一皺,身手敏捷地勒馬一轉,卻沒想到馬兒並不如人聰明,它還是沒能躲過層層箭矢。
座下的戰馬發出一聲劇烈的嘶吼。
俞書禮感到馬腿一緊,他垂眸一看,便覺心驚。
只見幾根利箭的箭端已然深深沒入了戰馬的後腿部,鮮血洶湧,從馬腿上直流到土中。
縱使這樣,它卻還在不停地跑著,一刻都不敢停歇。
俞書禮嘆了口氣,指望它跑快點,再快一點,這樣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們二者就都能活。
然而馬兒痛苦地嘶鳴著,後蹄卻還是逐漸無力,最終沒幾息便一下子跪倒在地。
俞書禮拉扯住韁繩,只得被迫翻空而起,卻因為身體不適,並沒能直接翻到地上,而是有些狼狽地跌下馬背,勉強才穩住了身形。
後頭一聲獰笑聲傳來,來人策馬到了跟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俞書禮,笑道:「真巧啊,大梁鎮國公,咱們又見面了。只是這回,看你還能往哪裡跑呢……」
第96章
夜色濃重如墨。
俞書禮手掌撐在地上, 抬眸看向眼前人。
完顏齊頂著一張囂張至極的臉,邪佞無比地看過來。
打量了俞書禮幾眼之後,他突然翻身下馬, 從士兵手裡搶過火把,朝俞書禮臉上湊了湊, 聲音帶了些不懷好意:「先前我倒是沒認真看,現在看看,你這張臉……倒是比那婊子還要帶勁……」
俞書禮把臉別開,強撐著站了起來, 抬手拔劍,眼前卻一陣恍惚。
竟然是……連視覺都快要失去了嗎?
這五石散, 壓根沒有魏延當時表現出來的那樣輕鬆,如今感同身受之後,俞書禮只覺得更心疼他了。
他手指用力掐進背後的傷口中,以此強行提神,讓自己清醒過來。
「嘖」, 完顏齊看到了他背後流出的血跡, 突然輕笑:「到這個時候了,你應當也毒發了吧?怎麼樣, 滋味好受嗎?」
「要不要……哥哥幫你……解一解?」
俞書禮眸中一冷, 「呸」了一聲:「我是人,怎麼會有個畜生哥哥?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完顏齊一滯,聽懂了俞書禮在罵自己後,他冷笑一聲:「你就嘴硬吧。」
他朝前一步, 眼疾手快出手,一把便拉住俞書禮的手臂,得意道:「你瞧, 你現在連我一招都躲不開。」
俞書禮彎了彎眼睛,危險一笑:「是嗎?」
完顏齊察覺到不對勁,正要鬆開他的手臂撤離。
俞書禮卻借過力,飛速地一個折手,將人按在了地上。
完顏齊眼中噴火:「你耍我?!」
「耍就耍了,又如何?」俞書禮手中劍一個翻轉,劍刃橫在完顏齊脖子上,惡狠狠道:「讓你的人撤開。」
完顏齊並不害怕,哈哈大笑了幾聲。「你以為威脅我,就能安全離開?我告訴你,完顏浚早就布下天羅地網,你來了西昭,就插翅難逃了。」
「那就拉你墊背。」俞書禮站起來,將人抵在身前,朝西昭軍吼道:「都退後,否則我就弄死他!」
一群士兵卻冷眼相看,並不行動。
俞書禮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這些士兵,竟然完全不在意完顏齊的死活?!
完顏齊面露譏諷之色:「正如你所說的,弄死我之後,你以為完顏浚能放過你?我在完顏浚心裡頭的地位都沒你高,你拿我威脅他的人,自然無用的。」
「你安心束手就擒,做個西昭皇后也沒什麼不好的……」他的手指往後,移到了俞書禮的腰身上:「將來……咱們還能……偶爾互相慰藉一下……」
俞書禮「呸」了他一口:「你可真髒。」
「髒?」完顏齊大笑了幾聲:「這西昭皇室,哪個不髒?」
他「哦」了一聲,笑道:「完顏鴻倒是不髒,可是你看,他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這就是世道。」
俞書禮眉頭緊皺。「這世道,終會回歸正道。」
「呦,你的志氣還挺大。」完顏齊壓低了聲線:「我可好心提醒你,不要再試圖挑戰完顏浚的底線了。你以為憑你自己,真能毫髮無損地帶著那個婊子逃走?若不是完顏浚像逗小貓一樣逗著你玩,未曾想著對你趕盡殺絕,你們早就死了一萬次了。」
俞書禮眼睫動了動,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那我倒是很好奇,他的底線是在哪裡。」
開玩笑,完顏浚現在說到底就是強弩之末了,若是有機會,還能放過自己?俞書禮怎麼想都不信。
畢竟抓到自己,他雖然不能拯救西昭亡國之勢,但興許能一命換一命保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