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情敵,我還不至於多善解人意。」魏延道:「被誤會了,是你自己不解釋,怪誰呢?你當時不就是想要明哲保身,保住自己繼位,所以才放棄了他嗎?」
「總之,你總是有那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完顏浚搖了搖頭:「我是沒你這個本事,總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總能騙得季安信任。怪我偏偏沒想到,就算他失憶了,你竟也還會騙他成婚。早知如此,我……」
魏延打斷他:「早知如此你會如何?你早就把西昭和你自己放在他之前,就算你早知,也不會優先選他。」他的聲音仿佛砸進了完顏浚的心裡,「正如你當年,為了保命,陷害他一樣。」
完顏浚的臉色一變,一張臉慘白如紙。「你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清楚。」魏延笑了笑:「你該慶幸,季安把那一年的事情也都忘了。」
身後袖箭「咔噠」一聲,扣入簡弓,銀光泛泛。
「你住嘴!」完顏浚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發聲。
魏延把肩膀挺直,將俞書禮死死護在前面,韁繩被拉的死緊。
馬匹發出一聲嘶鳴。
俞書禮頭疼欲裂。他隱約聽到了什麼,保命……陷害……
仿佛許久之前,也是這樣……發熱……頭暈……
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大腦中爆炸了一樣。
俞書禮悶哼一聲,手指緊緊掐在魏延的腰間。
魏延俯下身,安撫地吻了吻他的額頭:「乖,好好抱住了。」
第97章
袖箭出弓的聲音響了不止一下。
俞書禮沒有數, 但心中像是同步被箭射中了一般,疼了許多下。
他嘶啞著嗓音,恍惚中勉強抬眸看向身後, 叫道:「魏延……」
魏延突然用一隻手別過他的腦袋,壓低了聲音:「乖, 別回頭看。」
「魏延……你沒受傷吧?」俞書禮有些茫然地向後摸去,沒碰到魏延的身子,卻在他手臂上摸到了一手粘濕的液體。
「你……流血了?!」他腦中的混沌突然清醒了些,有些驚慌失措地回頭。但他卻沒能看到魏延身上的傷, 而是對上了魏延那張素來冷靜的臉。
饒是魏延一貫對他並不算冷淡,俞書禮此時也覺得他溫柔的有些過分。
「小事, 別看了。」
「小事……別看。」仿佛許久之前,他也對自己這樣說過的。
俞書禮一陣恐慌,眼前不斷有光影開始和現在的狀況重合。
他喃喃開口:「魏延……我好像記得……」
話未說完,他的手中突然被塞了一把韁繩,只聽魏延低下去許多的聲音開口:「清醒些了的話, 把韁繩握住。」
俞書禮被迫握住韁繩, 他咬住舌尖,努力讓自己維持住這一瞬間的清醒。「魏延……咱們現在去哪裡?」
追兵窮追不捨, 後背之後, 所有的騎兵都逐漸在保護他們的途中犧牲了。
到如今,除了魏延和他尚且被戰損的戰馬馱著狂奔之外,身後已經空無一人。
「左轉,有條小道, 進去有個梅林。」
魏延聲音再次低了一個度,環在俞書禮腰上的手指驟然鬆了松,俞書禮便嚇了一跳, 連聲喊:「魏延!你還好嗎?!」
魏延的頭輕輕耷拉在他的頸側,淺笑一聲:「安心,我沒事。進梅林後,我們就安全了。」
背後的箭羽如雨而至,緊急關頭,俞書禮其實不太能分辨魏延是在強弩之末強撐著安慰自己,還是當真沒事。
他只能一扯韁繩,義無反顧地往左邊逃竄。
兩人穿過層疊的梅林,顧不得欣賞梅花,也來不及嗅一嗅那清淺的香氣,只是一味往裡又狂奔了許久,直到道路越來越狹窄。聽到戰馬被樹枝割傷的粗喘聲,魏延才示意俞書禮停下來。
俞書禮下了馬,把魏延扶下來,然後便把戰馬放走。
戰馬一貫是很有靈性的,似乎也料到兩個主人的情況不妙,遲遲不肯離開。
俞書禮狠了狠心,用力拍了幾下馬屁股,這才把它趕走。
顧不得看一眼魏延的身體情況,追兵的火光便在梅林間開始游竄。
魏延一把牽過俞書禮的手,道:「走,上山坡,山坡後面有條河。」
俞書禮掏出火摺子,正要照一下山路,被魏延一把按熄滅。
「不要在夜裡點火,順著月光走就是。」
俞書禮抿了抿唇,「魏延,你的手有些涼。」
「我身體裡有餘毒,一貫都是涼的。」似乎是為了寬慰他,魏延的聲音還特地抬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