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如何,他也不願意認錯。
至少……至少這段時間,他是真的快樂過的。
快樂到,仿佛回到了從前的時光一般。
縱使這快樂來自他用解藥威脅俞書禮,但到底……他也獲得了不少垂憐。
已然足夠了……只是他太貪心……貪心到,差點要害死俞書禮了。
完顏浚眸中是焚燒的火色,靜默片刻,心中卻已過了白轉千回。
俞書禮蹙了蹙眉:「當務之急是我們先出去,否則都要被燒死在這裡。」
火勢越來越大,幾人的落身之處越來越小。
魏延在屋中到處尋找水源,卻只找到了一盆淨手的水。
那么小小的一盆,根本不夠三個人澆在身上的。
魏延瞥了完顏浚一眼,見他並無異議,就乾脆地把水都潑在了俞書禮身上。
俞書禮睜大了眼睛:「你幹嘛?!」
「我們必須儘快衝出去。」魏延解釋道。
要衝門,必然就是需要橫跨火場。
「季安,這水分給我或者魏延,對方都會有意見,只有全給了你,我們都不會有意見。」
俞書禮不聽完顏浚的解釋,只是看向魏延,咬牙切齒:「我問你呢?魏延!水都給我了,你不要命了?」
「只有一盆水,與其三個人分,三個人都無用,倒不如全倒在你身上,保全你一人。」魏延看向完顏浚:「他也同意了,要怪就怪他。」
到這種關頭了,他還是忍不住刺懟完顏浚。
完顏浚提了劍過來,劍尖直指魏延的咽喉。
俞書禮的下巴上滴落著水珠,這樣看人的時候,有幾分楚楚可憐。「我不管,你必須活著。」他壓抑地去拉魏延的手,又想將自己身上的水都蹭到魏延身上去:「反正我不准你死。」
見完顏浚過來要動手,他一把擋在魏延身前。
魏延挑了挑眉,挑釁一般看了眼完顏浚。
「這麼護著啊?」完顏浚眼睫晃了晃,笑的看起來很難過。
他轉了轉手腕,一劍朝二人身後劈砍過去,火門「砰」的一聲,發出一聲巨響。
俞書禮見狀,立馬反應過來他不是要對魏延動手,而是要劈爛那火門,便立刻也跟著拿東西一起砸門。
煙霧繚繞,火燙的一片焦灼,幾人的視線都跟著模糊。
幾盞琉璃燈在大火中噼里啪啦地碎裂開來,火星子如同流星一般,四濺而出。
滾燙的濃煙嗆的人幾乎要說不出話,那門卻堅韌的很,饒是幾人一起用力,也無法輕易砸開。
若是要等它燒到碳化能輕易砸開的時候,幾人也早就或是被燒死或是被嗆死了。
魏延踉蹌了幾步,眼前一片恍惚,手掌幾乎要按進火堆去,被俞書禮擔憂地拉住。
「魏延,你沒事吧?」俞書禮將自己潮濕的外衫脫下來,著急地去掩住魏延的口鼻。
魏延抬手推拒,示意自己無事。
俞書禮悶了悶聲,正要動用內力,被完顏浚按住,警告道:「你已經幾次強行動用內力了,再這樣下去,五石散你會解不開的!」
「解不開就解不開。」他看向魏延:「縱使解不開,反正他也是我一輩子解藥。」
魏延的臉色並不好看,也並沒有順著他的話說。
在俞書禮的身體這件事情上,他和完顏浚到底是站在同一邊的。
「我無事,你先管好你自己,不許妄動內力。」魏延把那件濕透了的婚服原封不動按回俞書禮的臉上,直到確認俞書禮捂好了,才用衣袖擋住臉,隔著衣衫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嘴角溢出一絲暗黑色的鮮血,他混不在意地抹去,然後看向完顏浚:「現在不是算帳的時候,一起想辦法衝出去?」
完顏浚看著二人這般互動,捏著劍的手握得更緊了。
他並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突然道:「拜堂沒有完成。」
只要出了這裡,他便再不可能擁有俞書禮了。
他會永遠失去他。
所以……縱使會讓俞書禮就此厭惡一輩子,也只能就此一搏。
俞書禮瞪大眼睛,果然怒氣沖沖瞪過來:「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想這些?!」
完顏浚不語。
他知道這是真的趁火打劫,但是無法,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做小人,他也早就沒什麼尊嚴和形象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