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月朝著眾人道出這座「贗品」與真正的國禮有著哪些不同之處,「而且真正的國禮都有著商標和編碼的……」
「商標。」
一群人忍不住脫口而出。
顯然都沒有聽過這般「新穎」的詞彙,他們大約能從趙嘉月的口中明白,這是用於區別假貨的標識。
趙嘉月當時製作國禮時,也是偶然間刷到某音關於侵權的新聞,忽而生出版權保護的意識。
於是——
她給每座陶瓷娃娃都弄了獨一無二的標碼,放在陶瓷娃娃的身體裡。
「陛下手中的瓦片,便是制陶師留下的防偽標識。眼下……我倒是想看看這尊國禮上有沒有?」
還沒有等眾人反應過來,趙嘉月握著金勺子將另一尊國禮重重一砸。
「砰——」
又一尊陶瓷娃娃碎了。
滿身殘骸落在盤中。
趙嘉月篤信「偷梁換柱」的惡人,不知曉她獨有的設計,此時她溫聲同一旁的仙童道:「請將此物一併呈給陛下,我想陛下能看明白的。」
「東昭嘉月?」
楚後坐在楚帝身旁,雙眼驀然睜大,她看著楚帝掌心的那塊碎瓷上正寫著這幾個字,此時新呈交的碎片裡,翻找不出一塊寫有文字的東西。
她將目光偷偷瞥向趙嘉月,只覺得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君,愈發的讓她覺得有意思了。
「你說的果然無錯。」
「這一座很有可能是被人偷梁換柱了,既然是誤會……那說開了便好,孤也不是那般不講情面的人。」
「趙甲,你……」
楚帝本想著藉此事放過昭國的一眾使臣,此時不知曉何人在堂中開口:「雖說是證明了這尊東西並非昭國製作的國禮……可也證明不了昭國未曾存有敷衍的心思?」
燕楚的一位大臣開口。
身旁幾位大臣也跟著附和。
「難道昭國的使臣?從拿到國禮到進獻國禮,一直沒有發現東西已經掉包?」
「是昭國有心怠慢?還是昭國的臣子都是群無能草包……我們可不知曉呢?」
「眼下——只能說明你們的確是敷衍了我們的陛下和皇后。」
堂中一群人開腔,話語裡滿是濃烈的火藥味,個個都是陰陽怪氣的鬼才,此時坐在對面的昭國使臣也坐不住了,有人擼起袖子,直接開罵:「我們昭國又不是窮到連一尊國禮,都要吝嗇著送?你們莫要以你們的度量揣度我們的……」
「就是——」
「你們罵誰草包呢?」
「你們才是草包,全家都是草包,都說燕楚……」
有人正要張口大放厥詞,此時一柄玉簪直接飛出,從那人的臉龐上擦過,滲出殷紅的血滴子。
前來金鈴宮裡的人是不能帶兇器在身的,此時堂中的錦衣衛忽而神情嚴肅,個個劍拔弩張,在見到楚帝抬手時,他們邁出去的一步收了回來。
趙嘉月回眸看向身旁的男人,林尚書滿頭華發散落開來,好是狼狽,沒有半點持重可言。
他眼眸幽深晦暗,只覺得身在這裡慚愧難當,他的臉上浮起一抹自嘲的冷笑。他一把年紀,於家於國從無有過錯處,甚是將臉面看重,可是今日在這裡,他像是把畢身的軍功都敗光了。
可笑!
他瞪著身後的使臣們。
「全給我住口。」
他好是失望,昭國竟然每年花費那麼多精力和銀兩,選出這般的酒囊飯袋。
明明是沒有半點占理的東西,可是他們那嘴臉,渾像是撒潑的無賴,比市井在地上打滾的婦人還要可怕。
無論這國禮是瑕疵的真品,或者是經他們手時被人掉包,都是錯了。
既然是錯了,那麼認錯不就好了。對他這般已經年邁到臉面大於性命的人,他都覺得沒有什麼羞愧的。
可是這些人的態度?
真讓他抬不起頭。
恨不得將頭頂束髮的玉簪都拔了出來,拿著當做暗器使用。
明明昭國的男子最重視儀容風雅,可是他顧不得半點面子了。
他們的話語,太丟大昭的臉面。
林尚書明白自己就算好臉面,也不會這般將沒理的事硬要撒潑成有理去跟人爭辯。
「臣會查清事情原委,同陛下做一個交代。眼下……臣實在是無愧面對聖顏,還自請先行帶人離去。」
林尚書於堂中行了大禮,他朝著上首的楚帝俯身作揖,膝蓋觸碰地面時的聲音很是沉重,霎時間楚帝的面色怔住,一時間說不上話。
他知曉林尚書在昭國是有功臣之名,昭帝許他可以不做跪拜之禮,他這一跪明顯是有分量的。
「林尚書說的這是哪裡話?若是身子不適……自可先行離去,孤讓宮人帶著太醫去別月館看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