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她歡笑,她全然不似常人。
她眼花繚亂中像是瞧見他右手,一刀刺入,正中掌心。
鮮血流淌,萬物甦醒。過去的終將過去,未來的,不知會不會來。
……
及至崔冬梅醒來,不知哪一天,只知目下在正陽宮,有脆脆等幾個小丫頭子伺候,除開失了一段時日記憶,和從前沒什麼不同。
正陽宮依舊是老樣子,小宮婢謹小慎微伺候,向太醫兩日一次請脈。唯獨不同的,便是不見香香。
起初,她問了幾次,脆脆等人搪塞過去,後來,她想起一丁點記憶,再次問話,幾次三番之後,她們方說香香在養傷,過些時日好了,再來伺候娘子。
這日,是她回來的第三日。
第四日,她又問香香傷勢,說要去看看,眾人好說歹說給勸住。她問那多次的香香,卻從沒問陛下。
是日夜,正陽宮窗牖外,佇立著一個人影。他身高體長,英武不凡。夜風攪弄衣袍,他的身影好似巍峨山峰,巋然不動。
皎潔月色來了又去,去了又來,他依舊站定。
及至寒露降臨,他身後的李申勸說:「陛下,該回去了,明日還要早朝呢。」
暗夜中傳來楊恭的聲音,「向太醫怎麼說?還是那句話?」
李申不好說話。向太醫的話,哪日不是當著陛下的面兒回稟,哪裡還有他不知道的。如此再問,不過是期望有個旁的消息罷了。
可正陽宮這多時日,哪裡還有旁的消息。
娘娘惦念香香,卻一個字沒提到陛下。
無奈,李申道:「娘娘如今身子重,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楊恭也不知聽進去了沒,緩緩點頭,順著清晨的光亮離開。
向太醫的話,他如何不知。那日將人救回來,向太醫說驚懼太過,傷了心肺,失了記憶,也忘了關於陛下的一切。好好養著,不刺激她,平平順順,過了頭兩個月再看看。
她忘了自己,忘了自己。
年近而立,這多日子過來了,楊恭至今不知那一日的自己,是如何回到立政殿的。只知今歲秋日,格外嚴寒,格外刺骨。
不到冬月的天,就快要過不下去。
楊恭自責,愧疚,設法彌補,卻不敢靠近一步。她從有孕開始,脾氣一日大過一日,而今得遇這般境況,想來是受不住方才如此。不敢刺激她,是以不敢見她,不告訴她那幾人的處置,更不敢告訴她龍翼衛大牢,還關著個姑娘。
彼時她說,要親自審問。現如今,忘了乾淨。
楊恭笑笑,關著也好,一輩子關著也挺好。如此這般,她還是好好地,仿若從前一般。
他離開的背影,於淡淡晨霧中,唯餘一團黑影,不知何時到來,不知何時遠去。
他不知,正陽宮窗欞內,有個小娘子,從後半夜開始,盯著他看了許久。
開初的小娘子,像是不知外頭這人是誰,看他高挑的身量發呆,一絲絲歡喜湧上心頭。後來,小娘子心中漸漸能描繪出這人相貌,尤其是那一雙眉眼,劍眉星目,俊朗非凡。她想,她們應當是見過。
再後來,星星點點的的記憶傳入腦海,原來,她和這位俊美郎君成親了,還有了孩子。想到這裡,小娘子捂著心口發笑,天底下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
隨著關於楊恭的記憶越來越多,她再次瞧見了那黎明的鮮血,聽見了楊琮的呼喊,「不要走,他會殺了你的……」
至此,小娘子渾渾噩噩攏在被褥當中,無聲哭泣。
她怕,怕楊琮說的是真的,怕自己就此死去,更有內心深處,一股滅頂的難過,似無邊慾海,將她拉扯著沉淪其中。
翌日清晨,崔冬梅吃過早飯,問道脆脆:「臨淄王如何處置?」
脆脆驚愕,「娘子你想起來……」
「莫要驚慌,告訴我便是。」
脆脆激動地手足無措,「娘子……娘子,臨淄王夫婦一行,前往封地途中遇難……」
驀地,叮噹一聲響,崔冬梅手中的湯勺落地。她驚恐地看向脆脆,「你說什麼?他們都死了?」
真的,這是真的!楊琮的話,全是真的。
「不是不是,僅臨淄王遇難,沒了,王妃不過是輕傷,養好回京,照看小郡主。陛下指派清泉宮天水殿住著,還說依王妃、郡主的分例,好生伺候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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