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說與人交易要有東西來換, 我不白拿你的身體,就送你一個永遠不會痛苦, 永遠不用醒來的美夢吧。」
話音落下,遠處黑得發紫的天際出現一枚小小的白點。
那白點越來越大, 亮得晃眼。
剎靈眯了眯眼看向那道如流星一樣的光芒, 隨手抬起了手中的長劍。
兩點寒芒在半空中相撞,劍意交疊衝擊之下,剎靈看見了來人被劍身擋住的半張臉。
「鶴師叔?!」
「鶴道友?!」
是個……唔, 剎靈沒注意到另外兩人的聲音,只在心中評價道,白頭髮綠眼睛,額間有道魔印,凶神惡煞的年輕人。
又是一個來找死的……
剎靈心裡的話還沒說完,這凶神惡煞地年輕人劍鋒一轉,將他手中裝有那個孩子魂魄的琉璃瓶給搶到了手中!
剎靈愣了一瞬,轉眼之間,那年輕人已經落到了離他幾十步遠的地方。
那年輕人捧著琉璃瓶的手微微顫抖著,染血的指節給瓶身抹上一道艷麗的血色。
瓶中碎裂的魂魄星星點點地飄蕩著,像上清宗星橋底下的螢火。
鶴予懷看著剎靈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剎靈,把他的身體還回來,我幫你破封魔大陣,保你安然無恙地出崑崙墟。」
「鶴師叔!」胡霜玉聞言有些著急,「此事萬萬不……」
她話未說完,就被鶴予懷上了一道禁言咒。
胡霜玉說不出話來,只能著急地看著眼前的鶴予懷。
鶴予懷白衣染血,身上有數不清的傷口,能看出不是魔物所傷,而是來源於不同的法器。
難以想像,他是如何在仙門百家的圍追堵截下進的崑崙墟入口。
見剎靈不說話,鶴予懷抬手指了指黑氣繚繞的天際。
空中隱隱有金線在徘徊穿插。
「外面已經集結大批修士,修補封魔大陣,」鶴予懷道,「我知道你有實力自己破出桎梏,但僅憑你一魔之力,也很難全身而退吧。」
「更何況,他不是魔修,可我是,」鶴予懷道,「若你想要奪舍,我比他更合適。你將他的身體還回來,我可以自毀魂魄,任你奪舍。」
剎靈訝異地挑了挑眉。
他的動作讓謝不塵那張臉邪氣四溢。
他打量了一番鶴予懷。
此人白衣染血,想來進崑崙墟時遇見了不少麻煩。但實力尚可,是他醒來之後遇見的為數不多能和他過上幾招還能全身而退的人。
也確實比現在這具身體更能適應魔氣。
剎靈偏了偏腦袋,笑眯眯道:「我也很想還,可是他的魂魄……」
他指了指琉璃瓶中如無數螢火一般細碎,緩緩遊動的星點。
「已經碎成渣了呀。」
剎靈坐在封魔台上,語氣十分可惜:「你來晚了,但凡再早一點,我都不會捏碎他的三魂七魄。」
鶴予懷聞言面無表情地看著剎靈:「若是真的捏碎了,你何必將魂魄放在琉璃瓶裡面保存。」
剎靈:「……」
「好吧,」剎靈摸了摸鼻子,「讓你發現了。」
「我可以讓他的神魂的傷痕恢復如初,」剎靈道,「但他回不去了。」
奪舍時已經看完謝不塵所有記憶的剎靈道:「即便你是他的師父,他曾經的心上人,你也叫不醒他。」
「若我能喚醒他呢?」鶴予懷道。
「好自大啊。」剎靈一腳踩在封魔台的石柱上,一手肘著膝蓋撐起腦袋,不咸不淡地評價道。
「你怎麼知道他願意被你叫醒呢?」
「你知道他現在什麼樣嗎?」
「你知道他現在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嗎?」
「你一無所知。」剎靈說著脫離謝不塵的身體,回到了自己的體內。
「苦海無涯呀,所以在我奪舍他的身體後,我給了他一個報酬,我幫他消解所有痛苦,幫他剝離七情六慾,讓他所看見的都是他想要看見的……他現在無情無愛,就和修了無情道的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