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展用餘光瞟到喻平生從指尖彈出幾根針朝這邊刺來。
本想是他於心不忍,來阻止莊迢。
不想,是朝自己來的,猛然間,只覺腳下不穩,重重摔向一邊,不省人事。
等到醒來,是在一間潮濕又昏暗的屋子裡,比親王府里的那間密室來的還要幽閉陰森。
裴展被綁在一根粗壯的木頭上,四周是鐵製的圍欄,圍欄外面漆黑一片,看不到盡頭。
本想是一人關在這裡,沒曾想莊迢也在,不過莊迢沒被捆在木樁上,他癱坐在角落裡。
裴展咳嗽了一聲,不知道這是哪裡,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幾天,覺得視線模糊,耳朵也嗡嗡作響。
「莊迢?」不曾想,他還活著。裴展努力轉動身子看向一邊,他披散著頭髮,一身鮮紅的衣服染上泥沼,變得通體烏黑。
莊迢微微抬頭:「我沒死,你也沒死。」
一陣劇痛襲來,尤其是被粗繩捆住的手腳之處,血肉糜爛,稍微一動,就鑽心的痛。
「這是哪裡?」
「不知道,哥哥的地盤。」說到「哥哥」二字,莊迢一陣恍惚,自嘲般的笑了兩聲,格外刺耳。
全身都是麻酥酥的,又痛又癢。
「對了,我的指環!」裴展自言自語道,感覺嗓子裡浸滿了血水,一說話,都是血的腥味。
莊迢笑道:「指環?你還是擔心手指在不在吧。」
裴展努力握緊拳頭,感到指間玉體帶來的涼意,終於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想來,郎君他們,一定急壞了吧。
也不知道須辭台怎麼樣了,想到這裡,裴展頭痛欲裂。
「我們被關了幾天了?」
「不知道,我只比你多醒來幾天而已,不過半個月之久是有了。」
裴展目光如水,微微蹙眉:「居然這麼久了……你怎麼樣?」
莊迢扶著鐵欄杆緩緩站起身,雙腿不住地打顫,走到裴展面前:「廢人一個,你說,你有這種下場,是不是怪我?」
說不怨恨是假的,可是看見眼前這人這樣可憐,怨念的話實在說不出來。
莊迢默不作聲地抽泣起來:「你說,他怎麼能這樣呢?」
「你愛他?」
「是。」
一陣沉默,偌大的屋子裡傳來一陣腳步聲,從很遠的地方逼近,越來越清晰,是喻平生。
他依舊一身藍衣,儀表堂堂的模樣,走近前來,從腰間取出鑰匙,打開鐵門,從裴展周圍踱步一圈。
最終,望向莊迢充滿猙獰的眼睛,道:「我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