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問我喜歡盧木蘭什麼,我大約是喜歡她的聰明。
如我今日身份,許多女子為了攀附都急著到我面前來出醜。
著實令人尷尬。
我對愚笨的女子確也沒什麼耐性。
盧木蘭不同,她冷靜,沉著,敢想且敢做,敢做還敢當。
哪怕是知道自己錯了,也不找理由開脫。
我甚至懷疑若我不先一步把風雨壓下來,她會為了不連累我與霍玹自己走進漩渦里去。
當年若梅嫂子的收留教養,為整個霍家種下一顆善因。
盧木蘭其人也好似一顆種子,往再貧瘠料峭的地方一扔,也可野蠻生長。
對她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欣賞。
因而我起初並未想過要爭奪她,即便我早看出她因霍玹而起的愁緒和失望。
世人只知我是天子最信賴的近臣,卻不知權力傍身與責任同重,我常也會感到如芒刺背。
在為天子剷除異己時,同樣會為自己的將來擔憂。
是以多年來我並未有娶妻的打算。
那日我抄完彭家和周家回來,在院子的涼亭里見到盧木蘭的那一刻。
我算是知道了霍辛所說有個知冷知熱的人是什麼感覺。
我與盧木蘭好像總有一種感應,她靠在那裡蹙眉打盹,我就知道是在等我。
她離我很近,垂眸時眉眼像微彎的月。
原來有人牽掛,有人關心,是這種感覺。
我故意做些響動出來,她眼也不抬一下地為我包紮。
那一瞬我像一隻開屏的孔雀。
我讓盧木蘭想一想,真正想過什麼日子。
我的確也想知道,她深沉又平淡的外表之下藏著怎樣的內里。
然而我沒有等到她告訴我答案。
皇上說,他已經昭告天下,霍霆死了。
那一刻我忽然有些鬆快。
我想以盧木蘭灑脫的性子,知道我死了大約也只是難過一下,便會去尋天地間的自由日子。
顛簸半生,從吃不上飯的無名小卒到一國之相,本欲做權力的驅動者,然而事與願違,終是成了權力的囚徒。
我與煜王、彭昭等人比,其實殊途同歸。
我問皇上:「為何不真的殺了我?」
天子與我對月而坐:「朕還沒想好。」
他又反過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