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了僵, 瞬時明白了過來, 慌亂地吩咐左右:「快快,備馬,再晚一步我今日怕是只能睡在院子裡了。」
入冬時節, 茂縣不像京城會下雪,北風吹來的信號也只是一場細密的雨。
我從集市回來,木蘭就站在院裡的屋檐下,仰頭在看雨。
我笑吟吟地捧著肘子上去, 把順手買的一支翡翠刻的茶花簪子插到她發間。
她抬手為我抖落滿肩細雨, 還沒說話,就先紅了眼眶。
諸多坎坷磨難之後,她仍然不是會大喜大悲之人, 只是變得更容易傷情。
我擁她入懷,聽得她小聲說:「冬塵,我愛極了你。」
第21章 番外
1.
霍霆回來後,斷斷續續病了大半年。
那些慘無人道的刑罰我沒有經歷,可在看著一個從前巋然如山的人就這麼倒下,深入骨髓的傷病一點點地發作出來時,我終也與他一同體會。
我只在他入睡時才敢落淚,想著這些年是什麼支撐著他活下來,又是怎麼拖著這副幾近乾涸的軀體一步步走到我面前來的。
那段時日我便是在這種與他重逢的狂喜,和復盤他所經歷地獄的狂悲中,交替度過。
待他精氣神好些的時候,我對他說,「冬塵,我們成親吧。」
他坐在窗下的竹椅上,月色的衣袍如何收緊都不那麼合身,兩袖間總像是揣著二兩輕風。
他微微愣著,不言語,我上前用手指戳他的眉心,「輪著你扮豬吃老虎呢?」
他忽然伸出雙臂將我的腰抱住,臉頰貼上來。我瞧不見他此刻是什麼表情,他像是故意不想我瞧見似的。
千言萬語都不能說清我們之間的錯過。
風從窗口跳落進來,霍霆身上不那麼平穩的起伏代替了千言萬語。
夜裡驟冷,我從夢裡被凍醒,擔心睡在隔壁屋子的霍霆也冷,因而抱起棉被想為他送去。
方一開門,就見霍霆站在門口,手上抱著大氅。
漆黑的眼眸如星,養了些皮肉回來已能用「唇紅齒白」來形容,雖不復當年光彩,也稱得上面容姣好。
我倆相顧一笑,我伸手把他拉進屋中。
他把大氅為我罩上後,將屋裡的炭火挑得更旺了些,我等不及了,撲上去從後頭將他環腰一抱。
他被我推了個趔趄,險些撲到火上去。
我貼在他背後「咯咯」笑個不停,他起初無奈得失語,愣了一會兒索性扭頭將我抱進懷中,手掌在我後頸處輕輕撥弄,又涼又癢。
我抬頭瞧他,「你為什麼總是不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