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高,站在她身邊的時候像是座小山,虞知聆盤腿坐在椅中,並未穿鞋,仰頭愣愣看他。
墨燭半蹲在她身側,抬手輕觸她的側臉,骨節分明的手能囊括她整張臉頰。
「……怎麼了?」
墨燭問:「疼嗎?」
虞知聆想到夢中撕心裂肺的疼,風霜斬反噬難以動彈的疼,也不足被抽魂的十分之一。
她安靜了瞬,隨後緩慢點頭:「……嗯。」
墨燭近乎絕望:「那……師尊哭了嗎?」
虞知聆仔細回憶,最終搖了搖頭:「……沒哭。」
不管是濯玉還是虞知聆,從來沒因為疼痛哭過。
墨燭握住她的手,額頭抵在她的膝蓋上,肩膀顫抖,呼吸沉重,虞知聆聽到了哽咽聲。
她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但知曉他難過,喜歡一個人,是一定會心疼的。
虞知聆俯下身子抱住他,下頜在他腦袋上蹭了蹭,聲音柔且輕:「沒事的,墨燭,起碼我們現在知曉,我這具身子沒有被奪過,幽晝既然有將自己的魂魄分成三具身子的能力,想必將人易容,再奪取我的記憶,想辦法躲過搜魂術不難。」
畢竟搜魂禁術,便是魔族所創,幽晝知曉搜魂的弊端不難,想躲過去也不難。
墨燭還是沒說話,虞知聆感覺到了膝蓋上微微濕潤,猜出來某隻小蛇哭了。
「墨燭,他奪了我的記憶騙過我師兄師姐,那麼中州的顯魂鏡又是如何騙過去的呢?」
墨燭動了動,虞知聆直起身子,看他也抬起了頭。
眼尾洇紅,長睫上還掛著水珠,他當真是苦了。
墨燭陰沉著臉:「除非當年我們用的顯魂鏡,早便被掉包過。」
真的顯魂鏡可以照出一個人魂魄的模樣,虞知聆一個修明心道的,魂魄是中州獨一無二的純粹,輕易便能認出來。
而那魔修的魂魄不可能有這般純粹,可顯魂鏡照出的,卻是一團白蒙蒙、聖潔到明亮的魂魄。
虞知聆揩去他眼角的淚花:「顯魂鏡一直在仙盟放著,他怎麼進去替換的?」
墨燭蹙眉:「師尊懷疑仙盟有內鬼,境微長老?」
虞知聆搖頭:「不,境微對魔族的痛恨不是作假,他是頑固自私了些,卻也不是會和魔族合作的人,能出入仙盟的還有三位仙尊,雲祉和鄔照檐絕不可能,那……」
墨燭冷聲道:「那十三位長老中有內鬼?」
虞知聆仔細回憶當初在鍾離家與十三位長老見面之時,似乎最顯眼的便是境微,他一再咄咄逼人,要帶走寧蘅蕪他們三人。
她搖了搖頭:「想不起來,不確定,雲祉和鄔照檐去仙盟次數多,或許這件事得詢問他們兩人,又或者是我大師兄他們,當初他們去拿顯魂鏡之時,有沒有什麼異常?」
其他的長老,虞知聆印象不深,當時全被殺心蒙蔽了,只一心想殺了境微,壓根沒關注其餘十二人,這會兒倒是想不起來誰最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