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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的這三天他就沒睡過個安穩覺,因而精氣神上看起來有些萎靡。

大抵是因為他那特殊的體質,崔錦程這具身子格外怕冷,少年揣著個小小的湯婆。他手上的燙傷尚未完全好透,指節交錯不安地在花紋上摩挲,鴉羽般的睫毛隨顛簸的車身打顫。

他的視線頻繁在車廂地板紋路和車門前的帷帳上流轉,偶爾沉不住氣,側過半邊身子,湯婆平放在桌凳面,撩開馬車窗帷,去看外邊的景色。

「到哪了?」段乞寧隨他一番舉動脫口而出,聲線清冷,同時讓阿潮和崔錦程一頓。

畢竟這是這些日子以來,段乞寧頭一遭主動和崔錦程說話,後者也明顯受到驚嚇般飛速地撤了手,不過窗外的幾簇雪花還是被風吹了進來,吹到小少爺的頭髮絲上掛著。

少年坐直身,把湯婆重新抱了回來,回得沒什麼情緒,「賤奴不知曉。」

「不知曉那你在看什麼?」段乞寧照常挖苦他,行為乖戾霸道得很。

崔錦程倒也習慣了,面上一燥,不答話,只是揣緊湯婆。

那幾縷誤闖進來雪花,已經化為水珠了。段乞寧端詳他的側臉,想起一周之前,她拿他見家人迫切的心愿當做籌碼,與他交換秘鑰的下落,只是沒想到,崔錦程會那麼固執:

少年那雙灰黑色的眼眸在燭火的映照下透著一種疏冷的美感,望向她時不再是膽怯和曲意逢迎,而是權衡利弊的理性,以及對她毫無一點信任感。

家人和秘鑰、以及他自己,孰輕孰重,在他心裡都有自己的決斷,甚至還有他做出每一個抉擇之後,可能會招致的後果。

他一無所有,只敢選擇也只能選擇風險最小的。

崔錦程半晌才道:「我確實知道鑰匙的下落,我會對你坦誠的,但我想先見到娘親和爹爹…」

他甚至用的是「想」,而不是「一定要」,用看似柔弱的語氣,說著威脅味十足的話。

段乞寧氣得反手就掐上他的下巴,「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崔錦程,你先告訴我,我再帶你去!」

崔錦程沒開口,但是他的眼睛在說話,「你先帶我去,我再告訴你。」

好好好,不就是比哪方的意向更強烈嗎?

段乞寧鬆開指甲,起身,「算你贏了。不過你不准離開我視線之外。」

軟墊上的少年鬆口氣,埋下頭顱。

見就見吧,段乞寧唯一忌憚的是懷璧其玉招致的搶掠和追殺,為此,她動用了段家的暗衛營。

有利有弊,利好的是她,利弊的則是阿潮。

隨行的幾個暗衛,都是排在阿潮身後虎視眈眈等著上位的男人,若當真是有什麼意外,他們在保證段乞寧個人安危的同時,會不會對阿潮落井下石就不得而知了。

這事她沒告訴他,是段乞寧踏上馬車那刻阿潮自己發現的,有幾道熟悉的影子潛伏到附近,也讓他一瞬間繃起緊張感。只是他到底是人,不是機器,他的目色堅毅就是情緒,他永遠不會對段乞寧發火也不會質疑,只會在攙扶她上馬車的時候握緊一下她的手,在段乞寧居高臨下發出疑惑聲音時,虔誠親吻她的手背發誓。

「屬下會護佑主人平安。」

而段乞寧翻轉手腕,像逗弄小狗一樣撓了撓一下他的下巴。

思緒回籠,段乞寧聽著外邊呼嘯的北風,隨口道了句「冷」。

崔錦程一頓,第一反應是看向手中的湯婆,試探性的目光看向她,才發覺她那一聲充滿調。情味道的字眼,是衝著車廂里另外一個男人的。

崔錦程默默地把頭縮回,對面的男人已將彎刀收回刀鞘,屈膝跪在她的腿邊,「主人。」

「上來坐。」段乞寧勾了勾手指。

在這之後,便是這些日子車廂內習以為常景色——段乞寧窩在阿潮懷裡,男人用手給她暖手。

崔錦程別開頭,將那些親吻聲和粗。喘聲融入風聲里。

又過四日,眾人安穩抵達雪州,他們先在雪州邊境落腳休整,距離崔家婦老發配流放的地方尚且還有段距離。

一行人整頓完後再度出發,於一日後抵達流放地界。

北風蒼勁,冰天雪地。雪州地處高原,雪州南邊地勢平坦,多是遊牧民族聚集,而雪州的北邊也就是流放監管之地,這裡雪丘起起伏伏,連綿無盡,段乞寧光是置身其間,就感覺隨時會被冰雪殘食。

比她想像中得還要荒涼和殘酷,路邊隨處可見凍死的屍骨,一半埋在冰里,一半露在外面,模樣磣人。段乞寧打了個寒顫,這種鑽心刺骨的冷是穿再多的棉襖也抵擋不了的。

奈何,哪怕手上耳朵上都長滿了凍

瘡,崔小少爺也執意要去見娘親和爹爹。

她只好縮在阿潮懷裡,讓阿潮一路抱著她趕往流放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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