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潮的大氅正好可以將她完完全全包裹,也免去她受北風的苦。
流放地界雖被朝廷管制,但山高皇帝遠,使點銀子便成。
領頭的一個都尉掂量掂量錢袋,塞進軟甲里,上上下下又把段乞寧等人打量一遍。
段乞寧易容偽裝了一番,阿潮帶著面具,崔錦程則帶著一頂白色的帷帽。
這裡風大帷帽容易被吹開,少年不得不用長滿凍瘡手扯住。
都尉本想用長矛尖挑開他的帷紗,段乞寧抬手制止,又添了些銀兩,那人才肯放行,但只給一刻鐘的時間。
「崔家叛賊扣押在何方營地本尉不知曉,你們自行去找,找不找的到就看造化了。」
末了那都尉又道:「本尉可提點過了,這裡不比旁處,隨時會雪崩塌落,你們死在裡邊可別賴上本尉。」
士兵們拉開圍柵,踩雪聲響起。
周圍一片潔白,待久了還有些晃眼睛,段乞寧沒吭聲,任由崔錦程自己在那尋。
這裡大多是罪大惡極之徒,終生不得自由之身,他們在這裡被扣押,衣不蔽體,腳上纏著鐵鏈。
鏈子一個人串著一個人,在鞭笞中一邊負重前行,一邊幹著苦力活。
流放之人也是要幹活的,冬天修驛站,夏天挖河渠,不幹活就沒飯吃,還會被鞭子抽打。他們的身上長年累月都是鞭傷和鐵鏈的挫傷,嚴重的傷口潰爛得露出骨頭。
段乞寧一路跟來,雪地被他們用鐵鏈拖得坑坑窪窪,面上滲透著人血,深紅深紅的。有的囚犯穿著破爛的鞋子,更多囚犯沒有鞋子,他們赤腳走在雪地中,還要扛著比腰身還粗的木頭挪步……士兵的鞭子抽在他們凍得烏紫的小腿上,抽得他們連叫喚得力氣都沒有了。他們對段乞寧一行人的出現感到新奇,卻無一人敢分心探究。
這裡天氣惡劣,年年冬天都會凍死一大批,籠統就沒剩多少人,因而尋起來還算容易,只是當真到了要直面雙親時,那個少年又躊躇不敢。
崔家婦老就在行進的囚犯鏈中,他們只顧著幹活,根本沒有發現段乞寧一行人。與旁的囚犯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明顯婦老二人要穿得保暖些,起碼兩人的整雙腳是完完全全裹在鞋子裡頭的。他倆比旁人穿得好,吃得飽,有段家銀錢打點,自然也比旁人少挨點鞭子。
可是望著娘親和爹爹佝僂襤褸的背影,崔錦程還是紅了眼眶,「娘親…爹爹……」
呼聲被風聲湮沒,他回首時好不可憐地望向段乞寧,眼裡的淚花都快結冰了,「我想一個人去看娘親爹爹。」
段乞寧生硬拒絕,「不行。」
她有多冷漠,他就有多崩潰。
崔錦程最後還是妥協讓步,看了眼阿潮,乞求道:「那能不能…讓他別跟去?」
第29章
阿潮的視線在他面上掠過,隨後陷入短暫的沉默。
他是段乞寧的影子,理應走到哪跟到哪,但是很明顯,崔錦程沒有把他僅僅當做一個暗衛,他將他視做她的男人,甚至是一個極具競爭性的存在。
妻主去見夫郎的娘家人,還帶著另外的夫郎,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崔錦程不想讓母父雙親看到這麼心梗的一幕,他不想讓他們覺得,他過得不好。
所以他求段乞寧,卻也沒什麼底氣。
段乞寧壓根就不懂男人們的那些彎彎繞繞,微慍道:「你到底見不見,來要來的,事情又這麼多。」
「不見走了。」她眉梢一簇,轉身示意崔錦程跟上,可那個少年不肯動。
北風呼嘯,吹飛他帽檐下的緯紗,露出那副嘆為驚人的容貌,他眼眶周圍的薄紅反而更顯委屈,臉頰和鼻尖也被凍得通紅的。
段乞寧盯了許久,短促一哼,朝他的方向挪步,「真擰巴。」
阿潮下意識捏緊手中的彎刀,跟上,卻被段乞寧抬起的手勢制止。
男人的喉結滾了滾,眸中閃過失落,聽從命令定在原地。
崔錦程喜出望外地鬆了眉眼,身後卻倏然響起嘈雜——一團人發生爭執,他們手中的木材也被丟在雪地,往四面八方滾,隨後響起拳拳到肉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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