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指腹摩挲,警告道:「我完全可以過河拆橋的,可我還是信守承諾,你可別不識好歹,嗯?」
再後來她都說了些什麼嚇唬人的話,崔錦程完全聽不見了,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聲線在長久繃直後的某個瞬間戛然截斷,只顧得上哼了幾聲,身軀卸下力,癱散得如同一抔春泥。
淚水打濕鬢邊的頭髮和被褥,他的眼眸里充滿著驚恐,也有意猶未盡的繾。綣,呼吸帶動著喉結和胸腔起起伏伏。
段乞寧指尖濕漉,撬開他的唇角抹了上去,「你明明也很享受這種心驚動魄的感覺,裝什麼呢?」
「爽不爽?」
崔錦程無力地低垂著睫羽,沒有答話。
段乞寧抄起他幾縷髮絲繞在手中把玩,就這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的唇角,一邊細嗅空氣中淡淡的石楠花的味道。
很膩,很粘,就像此刻的崔錦程——他潔白的身子還在抖,瞳眸緊緊盯著門窗。
阿潮就在門外站崗,客棧壁燈將他高大寬闊的黑影投射在窗子上,有種隨時會滲透到屋內來的壓迫感,叫崔錦程害怕得緊。
他擔心這間屋的隔音效果不好,儘管一直克制聲音,可還是羞紅了臉,後脊上爬上來密密麻麻的涼意正在侵蝕他的自尊,他僅能將唯一的防線構建在段乞寧的身上,所以他慢慢地在朝她蜷縮,縮起光滑白淨的四肢,試圖躲藏在她張揚明艷的裙袍之下。
屋外漸漸有些吵鬧,朱可瑛發了會酒瘋,把那幾個晾州城帶來的小倌們往段乞寧屋裡趕:「寧寧!好姐妹不能吃獨食!快來享用!今兒夠你玩五輪了呢!去去去,你們都給姐去拜見寧少主!」
小倌們在門外諂媚地喊「寧少主賞臉」「寧姐姐快開門」……嘰嘰喳喳的影子正疊在門框上,眼看著就要往裡頭擠。
崔錦程哆嗦了一下身子,下意識捏住她撐在床墊上的手腕,恍若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段乞寧的酒勁打巧這個時候泛上來,怵了有一會,最後還是阿潮提刀橫在門前,才阻止那一堆鶯鶯燕燕破門而入。
刀出鞘,陰惻惻的冷光照得那一個個小倌花容失色,全嚇跑了,段乞寧的房門口這才安靜下來。
崔錦程鬆了些手,段乞寧立馬不滿地喚了一聲「阿潮」。
少年驚恐的眸光和她撞上,她頑劣地勾起嘴角,抹開他肩頸附近的發,俯身再度啃咬上去。
是實打實的咬,還他之前的那一口,咬得崔錦程啞哼兩聲。
他掙扎扭捏兩下,段乞寧鬆了口,轉為用舌描摹牙印。
而門外,待命的阿潮沒有得到指示,不免心下生疑。他敲了敲門窗,「主人?」
段乞寧被酒精麻痹了頭腦,沒聽見。
「主人,是要屬下來服侍您嗎?」
「主人,您還好…嗎?」
「啊哈?」段乞寧跪在崔錦程的身上,她正在整理呼吸,一邊將一直掛在身上的衣裳解開。
阿潮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段乞寧回頭看了他一眼,將衣裳悉數丟在崔錦程身上。
他被蒙在香到發暈的衣袍下,又一次枕著他人的歡好聲喘息……
待到外邊風雨歇停,段乞寧將阿潮調走,親自摘掉蓋住崔錦程的衣裳,少年才發覺屋內的燈已被熄滅,周遭暗得只能勉強分辨出女人的輪廓,而她身上的酒意和香料沁入心脾。
段乞寧已盡興過,沒有再折騰崔錦程。醉意更濃,她將人擁在懷裡,臨睡前分外惋惜地呢喃:「真是遺憾,早晚要把你送人的。」
落在崔錦程耳里,字字誅心,令他徹夜難眠。
隔日。
段乞寧和朱可瑛在雪州南段一帶遊山玩水。
算算時間,今年這個年趕回晾州過的話註定是來不及了,不過好在雪州這塊民風淳樸,遊牧一族也熱情好客。
部落的族長與段家略有交情,邀請段乞寧一行人去族落遊玩,招待他們在異鄉共慶佳節。
北邊風光無限,放眼望去,被雪覆蓋的銀川之上駐紮起大大小小的氈包,氈頂的旗幟飄揚而下,外圍還有色彩各異的結繩烘托節日氛圍。
段乞寧一行人入鄉隨俗,被族長拉到氈包里去打扮,沒一會,便已毛皮革履著身,頭戴氈帽,身披絨羽,各種瑪瑙、翡翠、珊瑚裝飾頭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