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還真是來這玩的!
王逸林重重呼出一口氣,任誰都能看出來這不是一場單純的會詩宴,他們兩個這般舉動,在外人看來只怕要引起不小議論。
他腦子開始發散,竟然苦中作樂想起陳臻那把大砍刀,罷了,總歸陳臻不會讓她受委屈。
眾人在下人的指引下步入席間,外頭是冰天雪地,席內卻爐火高燃。
西宥一眼就看到了靜坐其間的於文,在一眾交頭接耳的人群中,他孤身一人實在打眼,似是感受到她的視線,他低垂著的頭抬了起來——他從來都是如此警覺。
那淡漠的目光如鷹般鎖定了她,而後自眼尾過,徐徐溢出明晃晃的笑意來。
西宥心一跳。
她想起了一個人。
第31章 千人千面中尋你模樣
男女之間有一道屏風隔著,西宥尋了個位置坐下,旁邊的人立刻站了起來,活像在躲瘟疫。
西宥撐著下巴看她,她並不惱,反倒興致頗高,「你和你兄長一點都不像。」
這似乎戳到了對方的痛處,她怒視西宥,「你還有臉提他?」
西宥嗤笑道:「該是他沒臉見我吧?」
王念依氣得說不出話來,她三哥不過就是口無遮攔了些,這沈家惡霸居然向太子殿下告狀!那日三哥嚎得撕心裂肺,可憐她只不過是一介女流,不然她非得為三哥討個說法不可!
沒錯,這人正是王主簿的小女兒,她在家中排行第七,與那被閹的王家三少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兄長被送進宮後她娘整日以淚洗面,沒了兄長為她撐腰她在家中的日子也不好過,這一來二去的她便怨上了西宥。
「你除了給男人吹枕頭風還會做什麼?沒了太子殿下你什麼都不是!」
王念依這話一出眾人的臉色都變了,西宥也不例外。
蘇輕娥走過來,「王小姐可要慎言,這可不是上下嘴唇一碰就能說出口的。」她看向西宥,發現西宥已經站了起來,她連忙道:「沈姑娘莫要衝動…」
西宥來到王念依面前,她冷著一張臉,不說話的樣子很是嚇人,王念依害怕得直往後退。
西宥伸手,王念依嚇得閉上了眼睛尖叫,她以為西宥要打她。
出乎意料地,衣領被一隻手拽著,那隻手的主人正垂著眼看她,像在打量一隻螞蟻,西宥的手稍一用力,她的身體就不受控制往前傾,這個樣子狼狽極了。
姑娘們紛紛站起來,想上去把人拉開卻又畏手畏腳。
「若你是男的,你撐不到這一刻。」西宥說,「你可以侮辱我,我的確不會對你做什麼。」
西宥抓起王念依的手扇向她的臉,動作既快又狠,眨眼間王念依的臉就腫了起來。她鬆開手,王念依猶如失去骨架的人跌倒在地上,她伸手去碰高腫的臉,竟摸到一嘴的血。
「這是替殿下打的,管好你的嘴,不然下次爛的就不是嘴了。」
西宥冷聲說完,抬步越過她,迎著眾人或懼或打量的目光,她獨自走向茫茫大雪。
西宥大步走出別莊,接過下人遞來的劍與馬鞭,她沉著臉跨上馬。
「沈姑娘。」有人喚她。
西宥別過臉,瞧見於文立於雪中,她輕扯嘴角,「世子文。」
「姑娘要去何方?可需在下作陪?」
他跨過門檻,一步步朝她走來。
她現下心情不佳,便沒了往日的活潑勁,「我沒備馬車。」
於文抿唇,望著馬上的紅衣少女,他心神流轉,竟是想起那日艷陽高照,少女白衣似錦揚鞭而過問他可會騎馬。
他沉了聲,道:「姑娘甚至沒問我願不願騎馬。」
為何如今變了光景?是從什麼時候起有了改變的呢?
西宥愣住,而後竟是笑了,她抬手招來下人,讓他去把李擇言的馬牽過來。
李擇言的紅棕烈馬被帶了過來,西宥準備把自己的馬讓給於文,這才剛下來,抬頭就看見於文跨坐在了馬上,馬並不習慣他的接觸,鼻孔呼呼出氣,卻是沒把人甩下。
西宥看著於文,覺得他好像哪裡變了。
好像一把被拔出的古刀,他正一點點尋回從前金戈鐵馬的感覺。
*
冬日裡晝長夜短,西宥駕著馬狂奔,煩躁的心情總算隨風消散,此時夜幕低垂,兩人騎馬往回走。
西宥遙望遠方,想起了那夜與於文共同放飛的孔明燈。
「世子文,你當時寫了什麼?」她問。
於文還未回答,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破風聲。
西宥持劍劈落箭矢,她反應很快,問:「元山又去哪了?」
元山向來寸步不離於文,但只要他消失那必然說明有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