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圖轉過身來,瞧見西宥頭髮凌亂且肩上扛著長槍,應是剛練完槍回來,現她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其他情緒,仿佛對南蠻一事毫無芥蒂。
他低頭見禮,對方淡然擺手,「我與世子文尚未許下婚配,將軍無需行此大禮。」
烏圖心下更加寬慰,稍弓著身道:「屬下是來向世子妃請罪的。」
西宥聞言挑起了眉,漫不經心道:「哦?」
「月前屬下收到指示務必儘快除掉南蠻,便率爪衛……」烏圖話還沒說完,西宥輕拍他的肩奪過話頭:「往事已矣,將軍不必掛懷。」
烏圖心下觸動,若他當時射的是世子,恐怕墳頭草都比人高了,人都道世子妃是出了名的記仇,他在趕來的路上還提心弔膽許久,沒成想世子妃竟如此大度,果然謠言信不得!
西宥說完徑直往營帳走去,而後她不知想到了什麼,在帳前停下來。
她緩緩扭過頭,對著烏圖咧嘴一笑,「我聽丘榮說將軍的兵器是長槍……」
烏圖連忙道:「是的,屬下慣用長槍,在槍法上雖說比不得單家槍但也頗有造詣。」他看了眼西宥肩上的紅纓槍,心裡已有計較。
昨夜羽衛眾人都瞧見了世子妃的高超劍術且對其讚不絕口,就連那夜他將世子妃射下馬時她手裡拿著的也是長劍,或許這是一個好機會,能讓世子妃從此對他改觀。
他繼續道:「若世子妃對此感興趣,屬下願傾囊相授。」
西宥原地轉了個身,笑說:「好啊,擇日不如撞日,那就現在來吧。」
「還請世子妃在此等候片刻,屬下去取槍來。」
烏圖急匆匆走了,丘榮抱著壇酒與他碰上,忙伸手攔他,「這大晚上的你上哪去?我可跟你講,若你這次冒然闖進世子妃帳內那就不是掉官職這麼簡單了,你是要掉腦袋的!」
烏圖健步如飛,「你少關心我,若不是你我不會在世子面前丟人。」
「這話說的…」丘榮抱著酒追了一小段路,「你拿著兵器是要上哪去?難不成是要和世子妃比試?」
烏圖越走越快,「你別跟過來了,世子妃要學的是槍不是你的重劍!」
丘榮的步子慢了下來,看著烏圖隱隱中帶著興奮的背影,他愈發迷糊,「世子妃,要學槍?」
是那個用紅纓槍把羽衛打得嗷嗷喊娘的世子妃嗎?她還用學麼?
不是,烏圖你還真敢教啊!
*
教訓完烏圖,西宥心情大好。
兩軍合併,烏圖帶來消息言明西北周邊大亂,李擇言無法入主城郭現正焦頭爛額,西宥遙望西北方向,決定先去鎮壓周邊村落再與李擇言匯合。
霜雪壓人,西宥與丘榮烏圖二人對坐,烏圖帶來的情報不少,西宥很是好奇,遂問道:「你自南部北上,消息從西北傳來也要費不少時日,你是如何做到的?」
烏圖依舊冷著一張臉,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是瞳衛。」他說。
西宥一拍腦袋,倒是記起來了。
長平軍能做到戰無不勝,歸根結底是因為他們掌握的信息比敵軍多,在這之中起決定性作用的就是瞳衛,他們無孔不入,成員遍布大虞各地,是比鐵血無情的爪衛還要恐怖的存在。
丘榮在一旁挖苦他:「你既與瞳衛聯繫甚密,為何連世子妃善用長槍一事都不知道?」
烏圖斜他一眼,聲音更冷:「沒有人敢打羽衛的主意,包括羽衛出身的瞳衛。」
丘榮嘿嘿一笑,他敢,他不僅敢,還打上了羽衛統領的主意。
三人快速商議好作戰計劃,丘榮和烏圖起身告辭,西宥從案上抽出一封信來遞給丘榮,道:「送去京城,用慢馬。」
丘榮接過信與烏圖一同離去,烏圖很不解,「為何要用慢馬?」
丘榮恨鐵不成鋼道:「你覺得你昨晚為什麼會挨打?」
烏圖思考了會兒,點頭:「我明白了。」
丘榮氣得仰天長嘯,「為什麼我如此機敏過人卻始終居於副統領之位!就連烏圖這頭蠢驢都能當統領,為什麼啊?!」
烏圖冷漠看他。
*
於文收到信還感到奇怪,「軍中是換了馬匹麼?」
元山搖頭,於文著手拆信,「這信來得過於晚了,太子臻都比我早收到信。」
「屬下這就去查查丘榮。」
於文一目十行看完,擺手道:「不用查了。」
元山便收了腳步站在於文身後,提起丘榮他不免多嘴幾句:「丘榮一直想當統領,世子為何遲遲不提拔他?他的能力與心性皆屬上乘,早就該去七衛就職的。」
於文不急不慢收好信,淡淡說:「你一直在我身邊,他丘榮與羽衛統領又有何不同?」
元山看著於文欲言又止,世子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他的真實目的是你啊?
於文站起來往屋外走去,「七衛只聽從各自首領的號令,一旦首領陣亡,羽衛副統領可立即接替其職務發號施令,你不覺得這比擔任簡簡單單的一衛首領更具挑戰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