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啥時候的事啊?我這些天一直在外邊沒得空打聽咧。」
聽到這消息, 春水沒多大反應,她早就猜到了, 不過心裡挺擔憂她姐的。
「就昨天的事,哎喲我說王家真是不像話, 大牛成親也不說叫我們這些親戚過去坐會,生怕我們給她丟臉似的,我呸!」那大嬸憤憤地啐了聲。
春水點頭應和:「就是, 一點禮數都沒有。謝謝劉嬸,我先走啦!」
「哎行,你慢點走,小心摔著!」
眠春水越走越快,最後是跑進家門的,一把推開秋燕的房門,就見她靠在床頭捂著被子小聲嗚咽。
「姐!」春水爬上床, 伸手拉開秋燕身上的被子, 沒有阻力直接就扯下來了,露出那張哭得稀里嘩啦的臉。
春水嘆氣, 心疼地抱住她。
沉默無言,就這麼安靜地像一張溫暖的毛毯把她裹緊保護,遠離外界喧囂,阻隔擊潰她的一切。
秋燕淚如決堤,明明妹妹的身軀是那麼瘦小柔軟,卻像一棵屹立不倒的青蔥大樹,讓她靠在上面那麼踏實,那麼安心。
她哭累了,心也沉靜下來,一個僥倖的念頭在腦海里越來越強。
幸好她沒有嫁到王家。
在她為自己不值而痛苦流淚時,腦袋混亂地想了很多,甚至想到如果她真的嫁給王大牛就沒機會在家裡這麼自在的哭嚎了,王大娘指定會罵她把福氣都哭走。
想清楚後,她陡然笑出聲,頗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
「謝謝水水。」秋燕仰起頭,一雙泛紅的眸子與春水對視,雖然眼眶依舊濕潤,但能從中窺探到幾分堅強。
眠春水瞭然,明白她這是想通了,開心道:「沒事,姐你想吃啥,我給你做。」
「你做?別把廚房給燒了就謝天謝地了。」秋燕笑道,笑聲中還夾著濃重的鼻音。
春水心虛地轉轉眸子,晃晃二姐的手:「那二姐你來,我想吃糯米粑!」
「行~上次去街上買的糯米還有很多,我看看白糖還有沒有。」秋燕抹了掛在眼角的淚,翻身下床。
春水跟著出去,蹲在雞窩邊抱起眠知非獵的小兔子玩,養了十來天,皮肉都結實不少,毛髮光亮,觸感柔軟,要不是雞窩太髒,她都想貼臉嘬嘬嘬了。
小黃雞從門縫鑽出來,還沒跳兩步就被春水抓回去,嘰喳個不停。
「水水,沒有白糖了,你去三叔公那買點吧!」秋燕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
春水應聲:「哎好!」把小兔子也放回雞籠里,關嚴實來,小雞小兔都不能丟。
去三叔公那買了一斤白糖,貴得差點沒要了她的命,100文一斤!難怪種田文里都能靠美食發家,油鹽醬醋都貴得離譜,普通人家哪有那實力把糖當水放來做甜品小吃。
剛打開自家大門,身後就傳來幾個嬸子的喊聲。
「春水啊,真夠巧的,剛過來就遇上你了!」
春水回頭,看清來人後笑道:「萍嬸,你們咋來了,找我有事?」
萍嬸把手裡的東西抬了抬,「不是找你的,但是給你拿回去也一樣。」
她靠近春水,小心地往院子裡看了眼,沒看到秋燕的身影,這才放心地壓低聲說:
「這不是聽說王大牛在鎮上成親了,我們怕秋燕想不開,送點自家種的瓜果青菜過來,讓她別太難過。」
聞言,春水感激地朝嬸子們道謝:「多謝嬸子們關心,果然鄰里和鄰里就是不一樣的,能和嬸子們住一個村真是我們眠家三生有幸。」
「哎呀你這孩子,不傻之後嘴巴咋這麼甜,我尋思老眠家也沒誰這麼伶牙俐齒的呀?」
另一個嬸子問:「那你姐沒想不開吧,這天下男人多的是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春水越聽額頭冒出來的黑線越深,這些嬸子不會腦補了一出她姐對王大牛情根深種,哭斷肝腸的戲碼吧?
她趕緊擺手解釋:「不是,不是……」話剛出口,聲音便被身後的門響打斷了。
眠秋燕站在她身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一襲綿黃花衫,袖子高高攏起,半腰圍著圍裳,上面沾著不少糯米粉,極其樸素的裝扮也未能將那張明媚俏臉遮去半分艷色,她光是站在那,便把落落大方這詞詮釋乾淨。
秋燕真誠地朝眾嬸子彎腰鞠躬:「謝謝嬸子們,我已經想通了。從和王大牛退親之後我們倆就毫無瓜葛了,嬸子們請放心,為了我家為了我自己,我都不會衝動犯傻做蠢事的。」
萍嬸上前把東西塞她懷裡,抱了抱她,笑道:「這麼水靈的姑娘,完全不愁嫁的,明兒嬸子就給你物色好男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