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鶯淚眼婆娑地點頭:「你昏迷了好久,我……我很擔心。」
謝承霄總覺得有種恍惚的感覺,像是做了一場漫長的夢。他乾巴巴地問:「我意識不清時,可有做什麼……冒犯姑娘的事?」
槿鶯低下頭:「沒、沒有……承霄哥哥只是……有些發熱。」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是心虛,又像是羞澀。
謝承霄的目光卻凝在她的唇上。
原本水潤的雙唇此刻紅腫不堪,下唇還凝著未乾的血痂。素色衣領下,幾點暗紅的痕跡順著鎖骨蜿蜒,沒入陰影。腕間還赫然印著幾道淤青。
顯然經歷了某種激烈的掙扎或傷害。
謝承霄心中一震。他張了張口,想要詢問,卻見少女未主動提及,顯然不願告訴自己,他只能將此事壓在了心口。
槿鶯本可以消除那些曖昧的痕跡,可暴雨停歇、破曉浮現出第一絲天光,她才整理好情緒匆匆趕到謝承霄的房內。
青年劍修已然幽幽轉醒,她乾脆將計就計,留下了那些痕跡讓謝承霄心中忐忑,誤以為是自己意識不清時冒犯了她。
此後,謝承霄待她如珠如寶。但槿鶯明白,他這般對待,和最初的沈時臻一樣,都摻雜著愧疚和補償的情緒。
抵達天洐宗的那一日,槿鶯驚訝地發現,山腳下那座她曾經購置的樺木小屋,依舊保持著當年的模樣。
屋後那片曾經荒蕪的空地,她曾親手開墾,種下一片絢爛的花海,如今一百五十年過去,竟依舊繁花似錦,生機勃勃。
仿佛時光還停滯在她從未離開的歲月。
見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小屋上,謝承霄輕聲道:「此處布著結界,無人能進。但宗內都傳言,是扶光劍尊親手所設。」
槿鶯聞言,眸中閃過一絲波瀾,隨即收回了目光。
她神色如常地隨著謝承霄進宗,仿佛方才的凝視只是偶然的一瞥。
在謝承霄的引薦下,槿鶯拜見了膳堂孫管事。一百五十年過去,膳堂推陳出新,堂內布置也煥然一新。
曾經在膳堂忙前忙後、操持大小事務的趙管事,已搖身一變,成了外門長老,在望道峰中,也算是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由於是宗主的關門弟子親自引薦,孫管事對此非常熱絡,言語間滿是殷勤。
聽聞有人走後門,趙長老本欲插手過問,可一瞧見槿鶯做的靈食,不知為何,竟有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可上上下下打量著槿鶯,無論趙長老如何絞盡腦汁,那些模糊的熟悉感就像蒙著一層紗,怎麼也想不起來。
那日,槿鶯熟門熟路地通過膳堂考核,順利成了天洐宗的外門弟子。
此後,每日卯時,她便提著食盒候在劍坪,看著謝承霄練完早課,便笑盈盈遞上溫熱的糕點。
她再度把自己重心放在攻略謝承霄上面,可每每做完那些糕點後,她的心思卻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別處。
——得知她來到天洐宗後,沈時臻會不會再來找她?
但他再也沒有出現。
——他是不是,已經放下了?
由於膳堂隸屬望道峰,她時常會聽到弟子們閒聊扶光劍尊的豐功偉績。
「聽說扶光劍尊閉關前屠了魔界七將……而後便閉關百年,至今尚未出關。」
「扶光劍尊已達煉虛巔峰之境,堪稱修真界當之無愧的第一人。若能有幸得見其尊容,哪怕只是遠遠望上一眼,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她豎起耳朵湊近閒聊的弟子,卻只能反覆地聽到弟子們歌頌扶光劍尊在一百五十年前宗門大危時那驚世的滅魔一劍。
——那一劍,劈開了雷劫,斬斷了魔將的頭顱,令數千魔修當場殞命。
可關於他而後百年的蹤跡,卻無人知曉。
弟子們只知他閉關百年,卻不知他早已出關,甚至墜魔嚴重。
那麼他對外謊稱閉關,是因早已發現自己墜魔,而隱匿行蹤嗎……?
不知是
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日,槿鶯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