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達此時與司徒南同行, 聽得他冷哼說道:「林清如向來是個一根筋,今日必會向聖上稟明此事。」
於是捋了捋灰白的鬍鬚,「無妨,罪犯屍體已經處理。這件事, 就到此為止了。」
「林清如真是半點不懂為官之道。」說起林清如,司徒南便露出鄙夷神色, 「一味尋求真相, 也不看看自己摻和的是什麼事情。」
李元達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 看了司徒南一眼, 「司徒大人倒是循禮守分, 明哲保身吶。」
司徒南頗有些自得地哼了一聲, 「那是, 當年何佑惇案牽扯進多少人的性命, 我能泰然不動, 甚至還能擢升一級,不就是這個道理嗎?為官者,守好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就夠了,沒得趟什麼渾水?」
他看向身旁的李元達,「李大人這些年官運亨通,想來是明白這些道理的。」
黑暗之中,李元達那藏在灰白乾枯鬍鬚下的嘴唇輕輕勾起,看不出其中意味。他又轉臉看著司徒南,笑呵呵地說道:「這是自然。只可惜林大人不懂這個道理罷了。有這般下屬,還真是令人頭疼。」
司徒南輕蔑地呵了一聲,「到底是頭髮長見識短的小小女子。她不是喜歡向聖上稟告嗎,看我待會狠狠參她一本!」
厚重更聲迴響在重重疊疊的殿門之中,劃破周遭寂寂之聲。太和門被緩緩推開,發出吱呀的刺耳響聲。天邊已泛起淡淡微光,帶來夜色中的第一縷晨色。
林清如隨著官員們三三兩兩的身影,行至太和殿前。
繁雜冗長的要務讓高堂之上的皇帝欲打個呵欠醒神,堪堪忍住。官員七嘴八舌的議論好似蚊蟲嗡嗡,讓人頗覺心煩意亂。
林清如深吸一口氣,正欲參奏,卻被司徒南搶先一步,「啟稟皇上,日前專案稽查的京中人口拐賣一案,已悉數查獲。解救婦孺數人,查獲相關罪犯多名,已押至牢中等候發落。其中罪魁禍首已在牢中畏罪自盡。」
他瞥了一眼立於一旁的林清如,自行先將事情拍板定性,看你林清如還如何多生事端。
「哦?」皇位之上的帝王微微直起了身子,似乎起了興致,「大理寺一向雷厲風行,不過數日功夫,便將案子辦得這樣出色,倒是司徒卿領導有方了。」
這些天向來是林清如奔波勞累,到頭來卻成了司徒南之功績。林清如輕輕抿嘴,司徒南向來如此,行事雖明哲保身視若無物,但稟告卻不遺餘力,若事成必有他一功,若事敗則是他人之失。
她並不在意功績在誰,只是此事真相,定不能因此掩蓋。
林清如無聲嘆氣,依舊挺直了脊背,上前稟告,「啟稟皇上,是有罪犯在獄中死亡不假。但此罪犯,恐並非最終罪魁禍首,幕後黑手只怕另有其人。種種痕跡表明,此罪犯並非自盡,而是他殺。」
「他殺?」皇帝微皺著眉頭,看不清表情中的意味,「司徒卿說是自盡,林卿卻說是他殺。怎麼?你們大理寺不核實清楚,就敢貿然稟報?」
帝王低沉語氣中的不悅之意如黑雲壓城一般直指而來,讓人感到從脊背發涼,從背後浸出一顆顆冷汗。
司徒南忿忿瞪了林清如一眼,忙開口說道:「啟稟皇上,是自殺無疑。仵作驗過,留下卷宗,皆可查看。微臣也和刑部尚書李大人親自看過,並無遺漏之處。」
皇帝探尋的目光微轉,落在李元達身上,後者忙躬身答道:「是。」
「那為何林卿又說是他殺?」
林清如還沒來得及開口,司徒南接著說道:「林大人所說之他殺,無非是自行臆斷,算不得數。」
林清如冷著聲音分辯道:「啟稟皇上,並非我自行臆斷,而是種種證據皆可驗證。孫榮並非自盡,此事另有主謀。只要再調請仵作,驗屍探明,一切真相便可知曉。」
「種種證據?何來證據?」司徒南冷冷一笑,「仵作已然下過定論,有何須再請?林大人是覺得自己必仵作更為專業?還是比李大人更懂如何看管犯人?」
被牽扯到的李元達忙撇清自己的干係,「啟稟皇上,天牢看管森嚴,罪犯絕無可能在大牢中為人所殺。」
林清如有片刻的默然,的確,牢中痕跡被處理乾淨,孫榮屍體也被丟去了亂葬崗。除了自己對於現場的記錄,一時竟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證據。更何況,孫榮被殺之事,只怕不似表面那般簡單。
她深深看了李元達一眼。雪茶當時就守在大牢門外,無人進出,那麼孫榮的死只有兩種可能。
其一,兇手就是獄卒之一,趁人不妨將其殺之。如此便說明,只怕刑部早有內鬼。若是如此,李元達這般匆匆處理屍體,到底是為了不被皇帝責問?還是此事本就是受他指使,這才毀屍滅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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