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中已經隱約有了問責之意。
守衛只能慌忙跪下,「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昨夜也不知是怎麼了……不過是一個打盹的功夫……」
只見沈知樂鼻尖輕輕一嗅,他低聲對林清如說道:「大人,似乎有迷香的氣味。」
顯然顧雲清也聽到了,他眉目愈發冷峻,睨著不斷磕頭的守衛,
「自己去領罰吧。」
林清如知道沈知樂的意思,顯然是有人「幫」蘇鶴毅自盡。
蘇鶴毅的死讓這個案子顯得倉促而突然。
時至今日,林清如仍有許多事未曾釐清。
首先便是殺害方朝的兇手,究竟是否真是蘇鶴毅派出。林清如很快給出否定的答案,因為這同樣牽連到當時父親之死,與靖玉侯夫人之死,蘇鶴毅當時不過是微末小官。
如果不是蘇鶴毅派出,那麼他背後是否另有其人?林清如想起方朝之死的那晚,司徒南與李元達匆匆趕來處理方朝屍體,分明是存了毀滅證據之意。蘇鶴毅的背後,會是他們麼?亦或者說,他們三個,都只是被操控之人。
可是,他們三人皆是朝廷重臣,還有誰能操控於他們呢?
林清如卻很明白,「幫」蘇鶴毅自盡的人,一定就是幕後操控之人。他想讓蘇鶴毅閉嘴。
而蘇鶴毅也只能乖乖聽話,被他「自盡」。
更讓林清如想不通的是,蘇鶴毅為什麼要指使青黛,以這種手法殺掉鴇母。他可以讓兇手殺了方朝,為什麼不再殺了鴇母?反而是多次一舉,借青黛的手。
一旦青黛被人發現,他即刻便會暴露。
實在是太不合理了。
就好像故意給林清如留下的線索,等著她去發現一樣。
然而這些所有的疑問,似乎都隨著蘇鶴毅的死,變得煙消雲散。
林清如問及顧雲清,「三殿下,這段時間,可有從蘇鶴毅口中問出些什麼?」
這幾天她忙於準備前去蘇陽之事,一時不得閒拷問蘇鶴毅,卻不曾想竟有人幫他自盡。
顧雲清面容冷清,只是神色冰冷地搖了搖頭,「他不敢說。」
為何會不敢?除非背後之人,擁有無法讓他反抗的能力。
林清如眼眸頗有意味,淺淺打量了顧雲清一眼。他又怎知蘇鶴毅不敢?他是否知道些什麼?
然而顧雲清只是對她說道:「昨晚夜半時分,蘇夫人帶著其子女,以及金銀細軟,連夜悄悄出城了。」
林清如幾乎瞬間明白過來,這也許是一樁交易,以自己之身,換取家人平安離開。
她忙問道:「三殿下可有將人攔下?」
「貿然攔下只會打草驚蛇。」而顧雲清的眼神只是平淡地瞥過她,意味深長地說道:
「已經派人跟著了。會有派上用場的那一天。」
第69章 攔路截道
出發那日清晨, 天剛蒙蒙亮,清晨的縷縷陽光穿透薄霧,折射出通透的暖光, 漂浮的塵埃在光束之中微旋,宛如蜉蝣芥子,飄散於天地之間。
馬車在林府外靜靜等候。
雪茶癟著嘴, 有些氣鼓鼓的模樣, 「沈知樂也太不守時了, 竟敢讓大人空等!」
「與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刻鐘呢。」林清如調侃笑道:「你著什麼急呀。」
林清如剛上馬車, 就遠遠見沈知樂抱著懷中包袱,背著小木箱匆忙趕來。他清秀的臉上還有因奔跑而露出的緋紅之色,一邊喘著氣一邊說道:「讓大人久等了。」
還未等林清如說話, 雪茶一揚臉, 哼聲說道:「你倒是來得巧。再晚一刻鐘只怕我們都上了官道了。」
沈知樂懷中包袱並不像是細軟之物,看起來倒是方方正正的,頗有些分量的意思。他只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忙著收拾東西, 一時忘了時辰。」
林清如並未多說些什麼,「先上車吧。」
唰的一聲鞭響劃破清晨的寧靜, 馬兒揚起馬蹄, 隨著車軲轆傾軋在地面上的沉悶聲響, 幾人在搖晃的馬車中上路。
三人坐在馬車之中, 狹窄的空間略微顯得有些侷促。只見沈知樂正襟危坐, 眼觀鼻鼻觀心, 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 只用雙手搓著衣袍的一角, 捏出許多雜亂的痕跡, 倒像是有些緊張的樣子。
雪茶偏著頭靠在馬車的門框之上,看著他的模樣嗤笑道:「小仵作,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沈知樂咧開嘴露出一個尷尬而標準的笑容,「我……我第一次與大人同乘一輛馬車……」
與朝廷重臣坐在一輛馬車之中,距離如此之近,他實在有些不自在。一時間連手腳都不知該何處安放了。
這可是堂堂朝廷三品大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