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衍咬著牙,低低咒罵:「真他媽是個畜生。」
這一瞬間,他有種想要衝到城堡里,把那心安理得坐在寶座上的國王拖出來打死的衝動。
「她既然已經找到了離開的方法,又為什麼會選擇自殺呢?」頓了頓,夏語冰又問:「難道……是因為那個叫安德烈的畫師計劃失敗了?又或者,是他害怕承擔責任而臨陣脫逃了?小公主無法忍受這樣絕望地活下去,才——」
「不可能。」
解昭突然開口:「她把自由看得比命還重,沒有苦難……能戰勝這樣的人。」
頓了頓,他抬頭看向刺入夜空的黢黑塔尖,一字字篤定道:「這樣的人,絕對不會自殺。」
「所以,」夏語冰看了眼墓中枯骨,若有所思,「她是……被人勒死的?」
他下意識打了個寒噤。
解昭打開了最後一封信。
這封信比其他幾封都要皺,而且沒寫完,仿佛是寫到中途被人慌慌張張折起來藏到一邊。
「尊敬的安德烈先生。
剛剛給母親寫了信,希望她看到之後,能聽從我的建議,和我們一起走。
離開塔普拉後,我想第一站就去安德烈先生您的家鄉,去看卡呂普索王國比天空還藍的大海,金燦燦的麥田,和翠綠無垠的森林。
實不相瞞,我等這一天已太久太久。
被鎖在塔里、度過最暗無天日的這段時光,唯一與我作伴的只有被鐵欄割裂的月亮,我曾絕望地向它祈禱:
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將眼睛獻祭給月亮,只希冀它能幫我看一眼,那些我從未見過的、塔普拉之外的風景。
再次感謝您對——」
信件到這裡戛然而止。
後面發生了什麼呢?
為什麼,這封信為什麼沒有寫完?
從內容來看,這封信里充斥著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希冀。
畸形足沒有絆住她對自由的嚮往,森冷無情的高塔兩次都沒能鎖住她的靈魂。
她早已和月亮一起離開。
解昭說的沒錯。
這樣的人,一定不會自殺。
解昭將信封折起來收進木盒,準備將棺材蓋合上,這時,月亮剛好落到塔尖頂,向墳墓投下一片瑩亮的月光。
有個東西在棺材底微微一閃。
解昭手上動作頓住,伸手去摸棺材底。
遲衍:「你找什麼?」
解昭:「好像有東西。」
他的手指觸碰到冰冷的骨骼,穿過空洞洞的胸腔,摸到了一個冷冰冰的、錢幣形狀的玩意。
掏出來一看,是一枚圓形袖扣。
袖扣泛著金色的光芒,在月光下更加耀眼。表面是浮雕,中央凸起交叉的寶劍圖紋,兩個狹長的怪異字符纏繞在劍身左右。
「這什麼?」夏語冰一愣。
解昭借著月光仔細端詳了那兩個字符許久,感覺像是鬼畫符,又像是龍飛鳳舞的英文單詞,他搖頭:「不認識。」
但是,他覺得這東西似乎有點眼熟。
在哪裡見過呢?
解昭皺眉。
他視線落到夏語冰手上拿著的、已經把信件全部收起來的黑色木盒上,突然喉頭一緊,下意識伸手去拿。
「啊?又怎麼了?」夏語冰一頭霧水。
解昭拆開木盒,取出前王后的第二封信,展開,翻到背面。
全家福素描上,少年冷漠地把玩著袖扣。
袖扣。
這幅素描非常細緻,幾乎連頭髮絲都根根分明,更別說那枚處於畫面中央的袖扣。
寶劍和字符交纏的浮雕,一模一樣。
它屬於在位的塔普拉國王。
可是為什麼,會落在辛西婭的墳墓里?
解昭僵硬地抬起頭,看向他摸到袖扣的位置——胸腔處的白骨閃著森冷的幽光。
如果公主還活著,如果那裡還有血肉,應該是柔軟的胃部組織。
他突然感到胃裡一陣惡寒,渾身毛骨悚然。
疑似他殺、斷裂的手臂、脖頸處的勒痕、被吞入腹中的袖扣……
以及沒寫完的信、落空的出逃計劃……
那天夜裡,辛西婭寫信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時,只聽「唰」的一聲,熟悉的白色屏幕在墓穴上方亮起,伴隨著冰冷無情的電子音:
【恭喜CTM50、CTM90和CTM91號島民觸發隱藏任務。
以下是提示內容,請注意傾聽,之後不會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