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種子都埋好,季絮滿意地叉腰巡視了一番自己的傑作。
等來年融雪的時候,這些種子應該就能發芽了。
打理完院子,她回到畫室,繼續完成之前畫了一半的掛畫。
在點上眼睛之後,整幅畫面驟然迸發出一陣薄金的光。
在外面打盹的小烏鴉被這力量吸引進來,扇著翅膀站在屏風上好奇地觀望,待發現她手中的畫作竟然會動的時候,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也是,只有你這麼一隻鳥,的確是有點寂寞了。」季絮看著蹦蹦跳跳的小烏鴉笑了笑,動手取了一張小的靈紙,在上面畫了一隻跟小九相當的烏鴉。
描完最後一筆,那畫上的烏鴉頓時眨了眨烏溜溜的眼睛,張嘴發出與小九一樣的叫聲。
季絮將那面小畫掛在小九的站架旁,任它對著畫面里的假烏鴉吱哇亂叫扇翅膀。
再將那幅掛畫拿到寢屋內,季絮在房間裡掃視了一圈,最終找到了一處她滿意的位置。
剛準備掛上,她忽然感覺到手下的觸感不對。
輕敲了敲,那處牆壁竟然是空的,原來這一處竟然是個小暗格。
打開暗格之後,季絮在裡面看到了一放黑色的匣子。
她有些好奇,摸了摸卻發現那匣子上下了等級最高的禁制。
研究了好一會兒都沒法打開,季絮只得將那匣子放了回去。
雖然東西放回去了,但這事兒在心裡卻沒辦法放下。
容十四身上的秘密還有那麼多,甚至到現在連面具都不願意取,多少有點把自己當外人了。
不過……
想起早上的事情,季絮輕咳了一聲。
好像也沒那麼外人。
越想越坐不住,季絮眼珠一轉,索性去之前客棧小二給自己推薦的館子裡了要一份熱乎乎的醬香肘子肉並幾樣下酒小菜,又搞了幾壇陳年烈酒。
就算不把人灌醉,也得從他嘴裡挖點消息出來。
先把面具摘了也行。
腦海里一遍一遍過著今日的計劃,季絮窩在院子裡的躺椅上,一邊烤著暖暖的篝火,一邊美美地數著天上的星辰。
晴日的晚星格外的亮,高懸的北辰星在眾星之中尤為突出。
屋裡的小九跟畫裡的假烏鴉打架累了,很早便發出了熟睡的輕微鼾聲,那聲音幾乎將季絮也催眠得要睡著。
「咚咚——」
短促的敲門聲將院內的寂靜打破。
這熟悉的氣息,自然是容十四。
「大人,你回來啦!」季絮欣喜的聲音響起,臉上也換了一副狗腿的笑容。
今晚這頓酒,她非得給人灌下去!
「大人,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
話還沒說完,容十四的身影便猝然倒在她懷裡。
季絮連忙雙手抱住他,不由得愣了愣。
她顫顫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明亮的星光下,掌中血跡里摻雜著的碎冰,正發出冷冽的寒氣。
第99章 雪獸很無助
濃烈的血腥氣幾乎讓季絮心臟驟停。
「陸……」
「幫個忙。」容十四伏在她肩上,氣息不穩地說,「把屋裡那把匕首拿來。」
季絮「嗯」了一聲,攙著他小心坐在篝火旁的椅子上,然後去裡屋取了掛在牆上那把赤鐵匕首。
等她回到院子裡的時候,容十四已經將上衣除盡。
「哐當——」
容十四回過頭來看她。
「……抱歉。」季絮將掉在地上的匕首撿起來,輕輕吸了吸鼻子。
跳動的火光隱約照亮他的上身輪廓,其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各種撕裂傷口,那些鮮血淋漓的裂縫之中,橫插豎刺著淺藍色的霜凌,冰冷的藍色與火熱的紅色交纏融合,在強壯的肉/體上呈現出猙獰又幽詭的美感。
「這是……」季絮抿唇。
「雪獸傷的。」容十四接過匕首,簡短地解釋,「每年雪季都會有缺少食物的雪獸來人類領地碰碰運氣。」
季絮之前聽當地人零零散散聊過幾句關於雪獸的事情,只知道是北方最兇惡的妖獸之一。
容十四將匕首在火上稍烤了一會兒,赤鐵刃身很快便被一層細細的火焰覆蓋。
然後,他將那匕首對著自己腹部那處最長的傷口,熟練地、乾脆利落地刺了進去。
覆著火焰的赤鐵刃身在與皮肉,鮮血以及霜凌接觸之時,發出滋滋的刺耳聲音,容十四的身體也隨之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