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州點了點頭,周堯楊一帆費文都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周堯比他們小兩歲,葉雲州一直是把他當成自己弟弟看待的,知道周堯沒有事情,葉雲州心裡也放鬆了一些。
楊一帆和葉雲州閒聊了兩句,困得不行,便準備去值班室睡一會兒:「雲州,我先去睡一會兒,你也歇會兒,別熬著。」
楊一帆走後,葉雲州坐在沙發上,摘下了金絲邊框眼鏡,閉上眼睛,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葉雲州腦子裡很亂,明明很累,可是就是睡不著,便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等著黎陽醒過來。
身上的疼痛感消退了很多,黎陽睜開眼睛,下意識地轉動眼珠去尋找著什麼,最後目光停留在了靠牆的沙發上。
金絲邊框眼鏡的鏡腿被葉雲州捏在手裡,葉雲州靠在沙發靠背上,微微低著頭,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在床上躺了許久,黎陽覺得渾身都變得十分僵硬,身體開始傳來陣陣不適與酸楚,黎陽用手撐著身體,想要換一個姿勢。
在這過程中,黎陽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有被子和衣服的摩擦聲。
「醒了怎麼不叫我?別動!」
葉雲州看到黎陽想要翻身,趕緊按住了黎陽的肩膀:「你的肋骨斷了一根,引發了肺積水,剛做完了手術,醫生囑咐不能動。」
葉雲州的力氣很大,黎陽想要動也動不了,只好繼續躺著。
葉雲州端了一杯水過來,用吸管送到黎陽嘴邊:「來,喝點水。」
甘甜的液體浸潤了火辣辣的喉嚨,黎陽喝了兩口感覺好多了。
黎陽還想要喝水,葉雲州從黎陽嘴裡拿走了習慣:「你才剛醒,喝水不能多,等下再喝。」
葉雲州用手摸了摸黎陽的額頭:「頭還暈嗎?」
黎陽搖了搖頭:「還好,不暈。」
黎陽剛醒,葉雲州顧及著黎陽的身體,並沒有和他多說話,只是坐在他的身邊,拿著熱毛巾給黎陽擦臉擦手。
黎陽的手很瘦,細長而纖弱,指骨清晰可辨,輕輕觸碰便能感受到皮下血管的微妙搏動。皮膚緊緊包裹著骨骼,透出淡淡的青白色。
老人們都說手瘦則無福,葉雲州不信這些,黎陽和自己在一起了,怎麼會是一個沒有福氣的人呢?黎陽會是一個有福氣的人,以後他都會過得很好的。
黎陽看著自己的手被葉雲州握在手裡,眼神晦暗不明,忽然開口問道:「胡立誠怎麼樣了?」
葉雲州抬起頭看向黎陽的眼睛,黝黑澄澈的眸子不帶絲毫雜質,眼波流轉間,沒有世俗的狡黠或算計。
葉雲州想起葉國強和葉雲姍的責問,有些頭疼,嘆了口氣說道:「連人帶車衝下了山,沒有救回來。」
葉雲州感覺到掌心被黎陽的指甲輕輕劃了一下,葉雲州看向黎陽的指甲,黎陽的指甲小巧,修得很圓潤,剛剛蓋住了指尖。
黎陽緩緩地閉上眼睛,葉雲州以為他又不舒服了:「怎麼了?是不是疼得厲害?」
黎陽咽了一下口水,睜開眼就看到葉雲州關切的眼神,黎陽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
整座雲棲山上,周堯撞車,楊一帆停下去救周堯了,當時只有黎陽和胡立誠有過撞擊,只有黎陽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
葉雲州不相信黎陽會故意去撞上胡立誠,只是想弄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黎陽,你的車和胡立誠的車發生過撞擊,當時是發生了什麼?」
黎陽垂下眸子,過了幾秒才說道:「當時我開車在胡立誠的前面,忽然開始下雨,我怕出事,便把速度降了下來,胡立誠從我的後方衝上來,雨太大了,他的車開始打滑,他的車撞上了我的車,我當時為了避開他,撞在了大石頭上,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黎陽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是有些痛苦,葉雲州趕緊安慰道:「醫生說你有腦震盪,頭疼就別想了,人沒事就好。」
天災人禍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葉雲州心裡有些後怕,幸好墜崖的不是黎陽,幸好黎陽還活著。
當看到黎陽滿頭的血毫無生機地躺在擔架上,葉雲州腳軟的差點摔在地上,葉雲州從未如此害怕過,第一次體會到了一種深刻到骨髓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