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素來知道太子殿下為人溫煦,嚴於律己寬於待人,待人接物讓人挑不出一星半點的錯兒來,在一眾文武官中素有美名,雖貴為皇子,卻難得的謙恭有禮。
這還是頭一回見他言辭如此犀利,將眾人的顏面無情地踩在腳底下肆意羞辱,偏偏他們被他懟得無從辯駁,只能生生承受下來。
眾人灰溜溜地退下,容玘見李泰已回了屋裡,招手示意他走進前來。
「明熙那邊可安排妥當了?」
「回殿下,卑職已留下四個侍衛守在門外。到了夜間,兩人一組,輪流換班守夜。」他覷著容玘的臉色,又解釋道,「卑職沒安排更多的人手,是怕擾了楚大夫的清淨。」
「你留下的那四人身手如何?」
「那四人皆是一干人等中武功最高強的,亦都是跟隨殿下數年的,殿下儘管放心。」
容玘微微頷首。
李泰做事,他向來放心。
他抬眼看了一眼李泰:「你去仔細查探查探,到底是誰在背後散布謠言污衊明熙。」
李泰愣了一下。
太子殿下因何認定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容玘瞧出他心中的疑惑,同他道:「孤和她相識多年,她的人品孤知道,她的醫術孤更是比旁人都清楚。方才他們說那些染了時疫的病人因著她的藥方子病情加重,孤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信的。」
患者病情加重做不了假,此事是有人蓄意做局還是出於旁的什麼緣故,暫且還不好說,但他可以斷定,此事絕非因明熙的藥方而起。何況前腳病人病情復發,後腳就有人來衙門前鬧事,叫他如何不起疑?
「你去查查,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
李泰退下,容玘起身往楚明熙的下榻處而去。
夜色沉沉,已過了亥時兩刻。
周遭安靜得出奇,間或吹過的風聲清晰入耳。
屋裡燃著一豆燈火,一陣風颳過,蠟燭晃動了幾下又定住。
容玘駐足在窗外,心中升起幾分詫異。
這個時辰,明熙竟還醒著未睡下。
憶起從前,他一時入了神。
當初為了醫好他的眼疾,她定是也如眼下這般心急如焚,夜夜鑽研難以成眠。
她待他的種種好,他能
瞧見和知曉的,很多;他未瞧見和未知曉的,更不知會有多少。
他欠她的,終究太多。
他心中湧起一絲酸楚,嘴裡溢出一聲嘆息。
坐在燈下細讀醫書的楚明熙聽到動靜猛地一震,抬頭間,瞥見窗前站著一道身影。
她警覺心頓起,齒關微微發顫,眼底儘是防備,悄聲放下手中的醫書,抄起一個花瓶厲聲喝道:「誰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