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顧一切衝出後殿,不能讓他再這樣下去了!那個該背負罵名的人是自己才對啊!
也正是在沈夜焰出現的瞬間,柳淵隱藏在暗處的後手終於發動。
數道更加強大的氣息驟然出現,數十名修為遠超普通散仙的修士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這些人氣息詭異,顯然不是正道修士。
「沈夜焰,今日你就算插翅也難逃。」陰冷的聲音響起,柳淵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的山巔,身邊簇擁著不計其數的人。
他這是傾盡了臨淵城的全部力量,勢必要將沈夜焰奪到手。
姚婪臉色一沉,將沈夜焰護在身後,天裂再次揚起,準備殊死一搏。
終究還是寡不敵眾,姚婪再強,也架不住柳淵以人數制勝。
姚婪步步退後,柳淵步步緊逼,直到李鴻毅飛身而來,摺扇一甩,數道法力暫且攔住數以萬計湧上來的人群。
「快走!」李鴻毅沖姚婪吼道:「帶他走!」
「想跑?」柳淵抬手一揮,千軍萬馬踏風而來,生生斷了姚婪的退路。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嗖嗖嗖!」
數道破空之聲響起,一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小隊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戰場邊緣。
他們身著統一的墨色勁裝,臉上帶著機括面具,出手狠辣精準,配合默契,瞬間便衝散了柳淵布下的包圍圈。
「千機營奉公主之命,前來助姚掌門一臂之力!」為首一人聲音冷硬,動作卻迅如閃電。
是慕容晴雪的人。
來不及細想,又一支隊伍從圍剿姚婪的人群中脫穎而出,轉身來了個原地叛變,刀尖對準了柳淵的人。
梁書陽揮劍掀翻一波歪門邪道的修士,身後數十名歸元派的弟子緊隨其後。
「快走!」梁書陽奮力抵擋,邊對不遠處姚婪和沈夜焰一眾人喊道。
「梁師兄!」沈夜焰叫了他一聲,姚婪也沒想到他會出手相助,包括千機營的出現,都在他意料之外。
「走!」姚婪當機立斷,不再戀戰。
在千機營和梁書陽的掩護下,姚婪幾人且戰且退,終於突出重圍。
柳淵氣急敗壞,卻也奈何不了自己隊伍中突然出現的叛徒,和實力強悍的千機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護著姚婪和沈夜焰幾人消失在茫茫風雪之中。
姚婪打下一道結界,帶著幾個徒弟和凌霄派幾名心腹弟子,順著密道撤離。
重要的人都不在了,柳淵也沒有要繼續打下去的必要了,他要的只有沈夜焰而已。
「慕容晴雪……」
「歸元派……」
柳淵半遮的面具下目光陰邪晦暗,風雪將他本就凌亂披散的長髮揚起,他周身散發出濃濃不祥之息,抬了抬手,千軍萬馬消失在凌霄派。
朔風卷雪,呼嘯著掠過蒼茫大地,將連綿的山巒覆蓋上一層肅殺的銀白,直至雪停後,天也亮了,但籠罩在凌霄派上空的陰雲卻並未散去。
宗門是暫時回不去了,與臨淵城徹底撕破臉,等同於將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姚婪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恐怕是整個修真界的質疑和壓力。
離開凌霄派已有十數日,那場驚心動魄的圍攻與突圍仿佛還發生在昨日,刀光劍影與血色硝煙的記憶,依舊在空氣中瀰漫著凜冽的寒意。
一行人在姚婪布下的結界庇護下,踏雪無痕,沉默前行。
馬蹄踏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沉悶的咯吱聲,偶爾驚起幾隻耐寒的林鳥,撲簌著翅膀消失在鉛灰色的天際。
「師尊,天快黑了,前面有處避風的山坳,就在那裡落腳可以嗎?」少年乾淨穩重的聲音自馬車外傳來。
姚婪端坐於一輛臨時徵用外觀普通的馬車之內,車廂內燃著一盆小巧的銀絲炭,暖意融融,卻驅不散他眉宇間那份淡淡的憂慮與凝重。
他看似閉目養神,實則心神不寧,靈識時刻警惕著四周。
他微微側目,目光透過厚重車簾的縫隙,落在外面那道策馬而行的挺拔身影上。
沈夜焰一身黑色玄衣,墨發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卻絲毫不減其挺拔如松的身姿。
他並未緊隨馬車,而是控著馬,不遠不近地綴在側方,一雙深邃的眼眸警惕地掃視著風雪瀰漫的山林,將整個車隊牢牢控在自己的可控範圍內。
沈夜焰似乎一夜之間變了很多。
那場血戰像是一場殘酷的洗禮,褪去了他身上最後一絲屬於少年的青澀與衝動。
他變得更加沉穩,更加內斂,也更加令人捉摸不透。尤其是他身上那股時隱時現、卻越發凝實的魔氣,如同懸在姚婪心頭的一把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