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阿滿非常能理解仲文禮現在的心情,因為她也曾被女主的逆天氣運,打擊到過,產生過自我懷疑。
這樣想著,她主動上前:「湯道友,你還好嗎?」
面前罩下一片陰影,湯阮琴抬頭,她見過楚阿滿,去觀賽台看過對方的比賽,兩人私下沒見過面。
湯阮琴聽過楚阿滿和楚德音姐妹不合的傳聞,不太熱絡地回:「謝謝關心,我還好。」
楚阿滿只當對方輸掉比賽,心情不佳:「湯道友,或許交淺言深,但我想告訴你,自能生羽翼,何必仰雲梯,努力是有用的,過往的刻苦修煉,並不算無用功。」
湯阮琴目中的迷茫,漸漸被堅定代替。
當所有人否定她,有人告訴她,過去自己的努力修煉,是為了讓現在的自己變得更好。
對著楚阿滿離開的背影,她輕聲道了句謝。
「楚道友真是個熱心腸之人。」上官游睇來探究的目光,暗含話外之音。
楚阿滿嗤笑,只有對自己有利益時,她才會熱心腸。
看到湯阮琴,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心隨所動,於是上前開導一二。
既是開導湯阮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何嘗不是在開導、堅定自我呢?
仙劍寄雪,能輕鬆越級擊敗對手,誰不想要?
在場的數萬修士,誰敢說不渴望獲得仙劍認主的機緣?
說真話,其實她心裡嫉妒楚德音,都快嫉妒得發瘋了。
面對氣運之子,普通修士真的很難不產生動搖,楚阿滿知道,唯有堅定自我的內心信念,才有可能擊敗楚德音。
上官游等待片刻,見楚阿滿擦肩而過,連一個眼角都沒給他。
她沒理會他,走向解蘭深。
解蘭深牽了她,兩人不約而同將他忽視。
打量她們親昵的動作,上官游陷入沉思,難道她們之間解開誤會,楚阿滿吹奏的安魂曲,又是何人傳授?
另一邊,解蘭深和楚阿滿又去觀看了其他仙門弟子的比試,直到夜幕降臨,兩人去了一趟坊間酒樓。
待楚阿滿吃飽喝足,兩人返回乾元宗客院,乘坐白玉扇的路上,解蘭深頻頻側目:「我記得在紅蓮谷時,你吹奏過安魂曲,這首曲子來自天音閣的廣成道君,道君只傳授給座下關門弟子,你又是從何處學來?」
楚阿滿正翻閱著話本子,面對突如其來的詢問,心忽地一揪。
那晚空流谷半空迴蕩著笛音,她就知道這件事瞞不住,等著他來問。
左等右等,就在自己以為這樁過去了,快被遺忘,這時解蘭深開始發問了。
她早已想好說辭:「不知,這是我在凡間一位瘋癲道人處學來的,後來再也沒有在臨城見過他。」
臨城,曾經真有位瘋癲道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最後死在了一場雪夜裡。
解蘭深沉吟道:「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情瞞我?」
她翻書頁的手指滯住,腦子亂糟糟的,難道是方令恆找上他,告知情絲繞一事?
餘光掃見身旁人端坐的筆挺側影,神色如常,不像是得知上當受騙的模樣。
上回從易姚林口中得知被騙,他耐著性子等她吃完晚飯,中間面色冷峻,一言不發,待挑明後,更是氣得拂袖摔門,將房門摔得哐哐響,不似眼下這般春風和煦。
於是她眨著無辜的眼:「沒有啊,你故意找茬,是不是膩了我,同我吵架,好跟別的女人處鴛鴦?」
楚阿滿的倒打一耙,令解蘭深嘆為觀止,短促的呼吸,強壓下翻騰的怒火:「沒有別的女人,只有你。光是你一個,能把我氣得夠嗆。」
越是心虛,楚阿滿越是大大方方盯著對方的眼睛:「你三番五次模稜兩可地問我,跟審問犯人一樣,認為我欺騙你,你不是找茬是什麼?既然你不信任我,何必來問我,我真是受夠了。」
白玉扇抵達乾元宗,她牽著裙擺跳下,站定後,往洛水門客院跑去。
身後解蘭深追來,沒能追到人,眼睜睜見她進入女弟子居住的後院,雙手頹敗地下垂,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天劍宗客院。
他跟楚阿滿說過,只要她肯坦白,便不予追究,這件事算是過去了。
楚阿滿不肯坦誠,非但不心虛,理直氣壯地往他頭上潑髒水,道他是始亂終棄之人……最後她還生起氣,不肯給他解釋的機會。
給過她機會,可是她讓他太失望了。
從未遇到過像她這樣蠻不講理的女子。
讓她生氣好了。
反正過不了幾天,明日,或是後日,她又會像個沒事人一樣來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