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錠金子的誘惑力著實不一般。眾人見此再無顧忌,拼了命的也要衝上來,房中丫鬟所見,亦要朝前撲。
一時房中似演了馬戲,劉豐年護妹心切,見勢一把將唐薏扯到身後,隨即一茶壺重重朝衝上來的第一人狠砸下去,只聽一聲慘叫,打頭的小廝捂著半邊臉狼嚎鬼叫。劉豐年自小是在村子裡打出來的,下手從不含糊,正是穩、准、狠,一招使出,小廝那半張臉成了血葫蘆。
自小在兄長的潛移默化下,唐薏鬧起來亦不是好惹的,手裡有什麼丟什麼,嚇的那些嬌養似的小丫鬟根本不敢上前,從前爬樹下河練出來的伶俐於此時展現的淋漓盡致。
江觀雲分明感覺自己渾身在顫,止不住的顫。
周身時冷時熱,連腸子都卷結在一處,他聽得見此刻房中所發糟亂,知道唐薏與劉豐年現下孤立無援,料那劉豐年再厲害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不止唐薏喜歡金子,這府里人人都喜歡,隨著江夫人許下重金的承諾,連屋外看熱鬧的人也忍不住湊了進來躍躍欲試,最終兩兄妹還是被人逼到了牆角。
「稻花兒,一會兒我拖住他們,你跳窗戶跑回家再說!」帶血的茶壺仍被劉豐年抓在手裡,他將茶壺往牆上一摔,壺身四分五裂,剩下一塊殘片連接著壺把被他握在手中,碎片鋒利如刀,若誰不慎撞上只怕是翻皮肉的傷。
他身子微微弓起,孤獅一般警顧四周,生怕一個不留神妹妹被人抓去。
隨著眾人越圍越近,劉豐年晃了晃手上的瓷片,打算來一個扎一個,這群烏合之眾應不是他的對手,至少讓妹妹先脫身不成問題。
「劉豐年你放肆!」這會兒江夫人已然氣瘋了,顧不得形象破口大罵,「信國公府豈容得你撒野!」
「我管你是哪,誰敢動我妹我便扎誰,不信你就試試!若惹急了老子,憑你是信國公還是信國母,我房梁都給你拆了,要去京兆府我跟你去就是,別帶著我妹!」
那小廝臉上的鮮血濺到劉豐年的臉上這會兒已經幾乎乾涸了,他蓬髮微亂,有兩條髮絲散在臉側,頗有幾分英氣。
此刻唐薏手裡抓著小凳防身,餘光望著手側窗子,一會兒只要打開她便能跳出去,動作得麻利。
京兆府不是不能去,只是不能被綁了去,她不要臉面,可唐家得要。
有不要命的悄然於身側伸手來抓唐薏的衣袖,唐薏反應靈敏,一凳子砸下去,那手欠的丫鬟吃痛低叫一聲。
場面入僵,江夫人又加碼頭,「兩錠金子!把這對狗東西給我抓了!」
即是再怕的,有了這兩錠金子做引也不怕了,受傷算什麼,只要命在就能拿金子。
眾人一聽江夫人之令便一如打了雞血,連榻邊診脈的郎中都嚇傻了。
「是誰這般大膽,竟敢辱罵唐家姑娘和公子!」——
當唐薏與劉豐年做好了拼死一博的準備時,突自門外傳來男人一聲喝,語氣中聽不出過多情緒,卻不怒自威。
大夥向來音處看過去,入眼是一身姿挺拔的青年男子,身著朱色曲領大袖公服,下裾加橫襴,腰間綁束紫色革帶,腳登黑織素革履。
「姐夫!」——
唐薏與劉豐年正被堵在牆角,僅聞其聲便驚喜呼出,二人對視時一臉獲救的驚喜。
「滾開!」趁眾人驚色未平,劉豐年一把推開眼前擋路的小廝拉過唐薏奔到門口,無人再敢阻攔。
果見著常安遠長身立於外室間,身後隨了幾位公差,還有一早趁亂跑出去搬救兵的櫻桃。